“谢谢姐。”沈迟安把钱收进裤兜。
高姐知道他没有手机,工资向来都是当面给。而且应他的请求,当日工资当日结,怀里揣着一天的钱总比揣着一个月的钱安全。
“哟,下雨了,”高姐注意到外面:“带伞没?”
“早上出门急,忘了。”
“啧,麻烦了,姐这里只有一把伞。”
“没事,”沈迟安说:“一点小雨,拿书包顶在头上也能跑回家。”
“那成,路上注意安全。”
沈迟安点点头:“姐也是。”
街上的商铺大都下班走人了,只有少数几家灯还亮着,马路上空荡冷清,和白天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两侧路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被水汽折射得更显朦胧,好像灰扑扑的玻璃罩罩在油灯上。
沈迟安走进一条暗巷,打算抄小路去不远处的车站坐公交回家。
末班车是九点半,现在才九点一刻,完全来得及,他甚至还能在等车的功夫再背几个单词。
这条暗巷没有灯,但两头都有路灯的光照进来,所以也不算太黑,起码能看清路。
沈迟安放缓脚步,尽量避免地面上某些水坑溅出肮脏的泥水,弄脏裤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噗叽”声。那是有人不慎踩中那些“地雷”,把松动地砖里的空气和雨水同时挤出来的声音。
除此以外,还有一阵脚步声。一个?不,起码有两三个,两三个人的脚步声同时混杂在一起,践踏过地上的污水。
沈迟安起先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和他一样抄小路的路人,于是继续往前走。但直到快出巷口时,他才发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那些脚步声一直稳健地跟在他身后,明明在不断逼近,却始终没有超过他。
就好像在刻意尾随他一样。
不会吧?
沈迟安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微妙的不祥感涌上心头。他顿了顿,又朝前走几步,忽然猛地回过头——
一二三四五……沈迟安一眼瞟过去,暗骂了一声Cao,刚才还是估计少了,他后面哪里是两三个人,而是五个人。
五个人,高矮胖瘦皆有,极其散漫地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勾肩搭背,看样子应该是同一伙的。
沈迟安只看了一眼,然后拔腿就跑。
这几人一见他跑,立即跟着跑起来。
他们的速度更快,明显是练过的,也早有准备,只短短几秒钟,沈迟安就在巷口处被人给截胡了。
五张脸清一色的凶神恶煞,眼神在沈迟安手里的背包和衣兜上不断流连,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不良,我要抢钱”八个大字了。
被堵住的瞬间,沈迟安暗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
其实打劫这个事,虽然新闻上报道过不少,但是遇到的概率到底是小,或许他明天就可以去买彩票了,说不定能中个头奖。
“你们要干嘛?”这就是在明知故问,毕竟这里头有几个人连刀都掏出来了,就差没架在他脖子上。
“干嘛?”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先开了口,扯着嗓门把不良的架势展现了个十成十:“没看出来我们想干嘛?”
沈迟安寻思这嗓音听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他摸了摸裤兜,不知道里面的一百块有没有被捂热,不过不管热不热,它今个可能是保不住了。
“我是个学生,”沈迟安举起书包,主动把兜里的钱掏出来:“没几个钱,你们要翻就翻,我口袋也可以掏,总之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么多。”
那人和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头偏了偏,立即有两三个人上前扯过他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粗暴地掏出来,课本纸币全扔在地上,清空之后再去翻有没有隔层。
还有人抢过那一百块钱,去摸他的口袋,翻找之仔细让沈迟安觉得他的内裤都要被这群人扒了。
其实挺无语的,现在还是夏天,他就穿了件T恤,一条只有两个兜的牛仔裤,哦,还有条内裤,就算这群人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第三个口袋。
他看了眼地上被污水浸shi透的作业本,闭了闭眼,只盼着现在这事能早点结束。
“Cao!这小子真的只有一百块!”掏他口袋的人愤怒地骂了一句,一掌扇过来,掌风呼啸堪比寒风刮擦玻璃,不过沈迟安还没怎么听到,脑袋瓜里就只剩下嗡嗡的声音,半边脸也火辣辣得疼。
这一掌打得着实够狠,沈迟安心想,其实打一巴掌倒没什么,只是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脸上肯定会留下印子。
回去后怎么向沈女士交代,比这一巴掌还令他头疼。
又有人骂骂咧咧地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似乎在发泄只从他这里抢到一百块钱的愤怒。
愤怒又怎样呢,他就是穷,没办法。如果他有钱,可能会直接拿一摞钱甩他们脑门上,对他们说“这是老子赏你们的”,或许还可以更嚣张一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