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得其实有点厚,在这样的天气里。
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李琰停下来脚步不动了。
管家带着手套正在修剪院子里的树枝,手上都是一些树枝上的碎屑,他停住动作,看着李琰,意思像是在问“有事?”
李琰的眼睛看着他,然后慢吞吞地从自己的厚外套的兜里掏出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是裹了塑料袋的烤红薯。
他拿着那外皮被烤得焦黑,裂开的缝隙里能看到里面烤得嫩黄的红薯,递给了管家。
管家似乎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又询问了一遍:“给我的?”
李琰点点头。
管家接过来,李琰就进了屋。
陆溓宁应该是凌晨一点多左右回来的,浑身的酒气,他在外半个月不知道是忙什么又或者是在养伤。
但是这些李琰都不知道,他也并不关心的。
结果陆溓宁一回来就直奔屋里,看着已经睡熟了的李琰,伸手去晃他,想要把他叫醒过来。
“你今天给了管家一个烤红薯?”
这可真是天大的事了,李琰在心里腹诽管家,怎么能这个样子,他再也不要给管家任何东西了。
李琰又很会欺软怕硬,心里默默埋怨管家,面上死闭着眼睛,演死人,任凭陆溓宁把他的脑袋在脖子上晃的来转,就是不肯睁眼,还呼吸平稳。
陆溓宁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奇怪:“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李琰继续睡着。
过了要有好几分钟,陆溓宁都在他的床头没有动作。
李琰试探性的半掀开眼皮,发现陆溓宁已经不在屋内了,他刚才还不留余力得要把李琰晃醒,这会儿又轻手轻脚怕吵醒人一样出去了。
陆溓宁在拿了酒去了书房,喝了很多,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脸上涨热,他有些难受的把脸贴在冰凉的书桌上,然后他就出现了幻觉,做了一个梦。
李琰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那副样子,头发凌乱,一个书房里满是酒气。
他披着衣服慢慢走进他,陆溓宁看起来不是很清醒,看见他之后又突然猛地绷紧了身体,很突兀的动作,然后李琰就发现他手里其实攥的有东西。
他像是很怕让李琰看见,手也从桌面上变成藏在桌子下面。
可以放进抽屉里的,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宝贝,陆溓宁不太愿意松手的样子。
李琰慢慢试探着走近了,然后他就听到陆溓宁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叫了一声:“陈淼……”
李琰顿住动作,他转头看向陆溓宁,陆溓宁也在望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李琰突然的笑了,一个阔别已久的,咧着嘴露出大白牙的笑容,灿烂的要命。
他说:“陆哥,生日快乐。”
这次换成陆溓宁僵住了,他望着李琰,都不敢伸手去碰的样子,他怕他一动,这个梦就醒了。
他眼眶都变得赤红,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笑意还未退却的双眼,仿佛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字眼:“还生日快乐!这他妈早过点了……”
那一瞬间,李琰几乎以为陆溓宁是要哭,但是他那双眼睛通红着到底没有落下泪来。
陆溓宁忍受不了一样伸手去把他扯进了怀里,就那样抱住了,他一声一声在他耳边叫陈淼,说着如同呓语般的话。
“我有点辛苦。”他这样讲,讲完又有些后悔,像是这样在陈淼面前显得自己不够厉害一样,又紧接着像是解释似的:“但是我都做好了……”
李琰被陆溓宁紧紧抱住,下巴在他肩膀上,听着陆溓宁说这些胡话。
安抚着讲:“是的,你一直很厉害。”
陆溓宁又在他耳边讲:“我的伤口也有点疼……”
像是在质问,他受伤这么久,却从来没被关心过,明明以前陈淼万事以他为先,吃鱼会给他挑刺,吃虾会给他剥壳,他说手冷,陈淼都会把他的手放在肚皮上暖……
可是现在,他说他伤口疼,他都不理睬他。
他在医院里躺在那丢了半条命去,也不得半句话的关心。
李琰就这样默默任他抱住,没有挣扎,直到耳边渐渐没了声响,他才把陆溓宁轻轻推在了椅坐上。
这个时候,李琰才看清了陆溓宁手里一直攥住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廉价塑料甚至都已经磨损的掉了漆的小王子。
陆溓宁或许真的恨李琰,但是他也是真的很想念陈淼。
第二天早起,李琰从床上爬起,在窗口又看见陆溓宁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以一种全副武装的冰冷面孔又出了门。
像是永远无坚不摧,不会被任何事物打倒。
那个昨晚刚刚开完董事会,彻底接手了陆家,过完自己二十六岁生日喝醉了酒,红着眼叫陈淼的陆溓宁,也像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李琰不知道陆溓宁回来陆家以后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