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仿佛和不久前迹殊同对他拳打脚踢的那一夜重合起来。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苏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惊惧的模样落到了迹殊同的眼中。
苏慎慌乱的挣扎踢动,然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的近乎讨好的看向迹殊同,“我……我没有卖过,我是干净的。”
“……我今天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去卖血……我一定会卖力的,我不会再晕过去了。”
“求求你,别打我。”
他的手指细白,握住了迹殊同攥着他领口的那只手上,羸弱的仿佛一捏就会碎。
就像是有只手,伸进迹殊同的怀里,撕开血膜,活生生的把心掏出来,然后看也不看的随手把还在跳动的心脏扔垃圾一样扔进无尽深渊。
他每呼吸一下,心脏就坠落的更快一点,一直一直的,永无尽头的坠落。
迹殊同力竭的松开手,蓦的shi润了眼眶。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让他痛苦万分的,不是苏慎的刻意疏远,冷漠以待,而是自己竟然给了苏慎如此大的心理创伤,可他却浑然不知。
……
他们许久没有一起出门了,之前苏慎还在休养,他则是忙于公司招标的事,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准备带苏慎出门走一走。
苏慎难得点了下头,“好”。
周日的时候,迹殊同载着他一起去爬山,放松一下心情,那里空气清新,景色优美,而且距离市区不远,一日游来返不会有太大压力。
如果时间还早,还可以去山上的寺庙求两支签,据说寺里的大和尚解签很灵验。
出发前苏慎默默把nainai做的粽子糖装进包里,这会儿他摸着登山包硬硬的一角,抬头面色平静的看向自说自话的迹殊同。
迹殊同浅笑时,脸颊边有个浅浅的小窝,笑容很俊秀,他确实笑起来更好看些,苏慎都快忘了上一次见他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
等红绿灯的空档,他把远处仿佛可以看见塔尖的寺庙指给苏慎看,“瞧见没,就是那座,单反我都带上了,待会咱俩拍几张照片。”
如果可以立时出照片就好了,苏慎想,他还没有和迹殊同的合影。
苏慎不时抬头看一看迹殊同,有时会回应他两句。
去的路上,迹殊同还在想,感觉今天苏慎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像是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可见出来玩确实是个正确的决定。
后来他回想起那天,觉得苏慎从始至终欠他一个认真的告别。
这人在他的生活里短暂的停留过后,不带一丝留念的离开了,把他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漫山遍野的找这人停留过的痕迹。
也就是买个水的功夫,他回来时,苏慎不在树荫下。
他在寺庙的监控里,看见录像里苏慎朝着监控的位置笑了笑,抬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天下午,在他四处找苏慎爬山爬到快要吐的时候,短信提醒他账户到款五十万,他顿时觉得不对劲,让助理查打款人是谁。
助理疑惑的问:“这笔钱是苏慎汇的,可苏慎是谁?”
他发疯似的找苏慎,但是那天分开后苏慎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学校。
在一个大雨瓢泼的晚上,苏慎的nainai满面焦急的来敲门。
老人急切的抓住他的手,问他:“……慎慎呢,他去哪儿了?”
他想,苏慎这么在意他的家人,躲躲藏藏的瞒着他nainai和自己同居,可是最后,不该知道的人,一样不落的都知道了。
……
金斯说最开始想收他做徒弟,是因为他身上有种赌徒的气质。
苏慎跟在金斯身边的第二年,金斯带他去参加了百日游轮。
这个油腔滑调号称点金手的老男人,常年喝酒,酒壶都拿不稳,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线:“有条船会在公海游荡一百天,只有赢家才有资格上岸,因为是在公海,所以期间船上无论设怎样的赌局都不违法。”
而后他侧过头看向苏慎:“听着是不是很过瘾?”
他教会苏慎很多,所以金斯在船上心脏病发的时候,苏慎为他流了两滴眼泪。
金斯说:“嘿,不要难过……你看,海的那边就是家乡,你替我回趟家,看一眼我儿子,他叫溯兮,金溯兮。”
苏慎回国那天,并不知道其实那天迹殊同等在接机大厅。
他独自下飞机,拉着行李箱走在机场出口那条长长的走道上,迹殊同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
并不奇怪。
苏慎在国外是位小有名气的金融高手,他师从金斯,最擅长的就是收购拆卖,经手的每一个项目,都要榨干最后一分钱的利益,因此难免落下太过狠厉刻毒的名声,旁人也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对钱执着到近乎病态。
可能是因为在外的名声不太好,苏慎并没有指望自己回来能有什么人迎接。
他到了预定的酒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