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去年的今天,他们俩站着的位置应该是某处旅游景点,背景是油绿的松柏林,天空蔚蓝如水,他们俩比着爱心姿势,脸上堆着满满的笑。
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此刻的梳妆台的镜面里,逸修涵面目苦涩的半跪在他面前,而镜中容色苍白的容怀,正一脸茫然。
苏慎叹了口气。
他淡淡开口:“逸修涵,难道你从来没有发觉过……”
屋内的时钟发出的细微声响,此刻同时在二人耳边回荡。
他的手撑在床沿,直视逸修涵的眼睛:“你从来没有发觉,我已经不是……”
逸修涵蓦的抬头看向他。
他平复内心复杂的感觉,却无法说出接下去的话。
逸修涵仿佛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他一直在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明白,我都明白……容怀,你只是在生我的气……我会改,我都会改……”
苏慎诧异的看着他。
他一直觉得,逸修涵根本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他自欺欺人,骤然痛哭失声:“你是容怀,你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一个陌生人。”
他爱的人从不会用这种目光看着他。
在他难过的时候,他也会难过,他们相互依偎,曾一起度过荒芜时光。
他喜欢的那个人,在病房清醒的时候,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还欠他一个正式告别。
他怎么会没有发觉。
在某一个时刻,他无比清楚又绝望的知道,容怀已经不在了。
他只是不能接受。
他从Yin影中走出来,转身却没有光明。
……
如果逸扬帆对容怀是散养模式,野草般任由他野蛮生长,那逸修涵就是Jing耕细作的小农思想,每天守在稻田里,指望泥地里长出金子来。
苏慎想,如果靠着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就可以变回容怀,也就和泥地里长出金子差不多。
不是不可能,只是概率无限接近零而已。
吃完午饭,苏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从体育频道切换到电影频道,啃完苹果啃香瓜,耳边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刷洗碗筷的声音。
他在逸小弟这里住了一星期,感觉就跟昨天来的一样,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逸修涵的作息也不规律,在家里切断他的经济来源,以此逼他就范以后,逸同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住所附近找了个工作,不过苏慎看的出来这份工并非朝九晚五的属性,逸修涵有时是白班有时是晚班。
他有次晚班回来直接睡在客厅沙发上。
休息日,逸修涵带他一起去附近的商场转悠,两人在路边摊转悠半天,转着转着,苏慎总觉得背后像是有眼睛在盯着,浑身不自在。
等添置完日用品回到住所,家里的门是打开的。
逸修涵脸色变了变。
苏慎看了看玄关处挂着的红披肩,再看看逸小弟这左右为难的样,几乎可以猜到是他妈过来了。
他在想自己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逸小弟倒是勇敢的很,他牵住自己的手,前后脚跨进门。
上辈子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苏慎是懵逼的。
那会儿他跟蒋遇开房,小手牵着走在酒店的楼道,情不自禁的接吻,正好被蒋遇他姐撞见,蒋家二小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也不知道蒋二小姐那时候是怎么跟家里面形容的,反正接下来几天,蒋家那一大家子是轮番对他进行电话轰炸,后来甚至蒋老爷子也出了面,恳求他手下留情,放过他无辜可怜清清白白的小白花家孙。
他当时动过跟蒋遇断了的念头。
然而他没想到当时蒋遇还算有点良心,跟家里大闹了一场,不晓得他是怎么闹的,后来蒋家消停了,他和蒋遇的勾搭走了明路,高兴地定制了一对戒指,自打戴上就没摘过。
除了最后一次跟蒋遇闹掰那回。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苏慎完全不在怕的,他对上客厅里坐着的那位女士,全程目光坦然,毫不腼腆的坐下,顺便问候:“逸太,你好。”
逸太太保养得宜,皮肤白皙,唇色艳红,抬手时,手上戴着的钻石差点晃瞎苏慎的眼。
她打量了容怀一眼就挪开视线,语气低沉,开始教训起自己儿子:“修涵,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逸修涵接完开水,倒上茶,跟着坐到容怀身边,手覆在容怀的手上,对上逸太的视线,“妈,你怎么过来了?”
逸太捋了捋及肩的头发,靠进沙发里,手搭着扶手,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该说的不该说的,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你从前是多听话的孩子,怎么自从勾搭上这种人,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妈。”逸修涵匆忙打断,“你别说的这么难听。”
“难听?”逸太摇摇头,说话声极近讥讽:“有些人是不会怕话难听的。”
“妈!你……你太过分了。”逸修涵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