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死寂,一股沉闷而压抑的气流无声湮没了这处空间。
丁盛禾也心中大骇,一时说不出话,他望着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的江乐白,心一阵阵抽痛。
不知过了多久,江乐白才稳住心神,问张云:“妈,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张云欲言又止,她怎么忍心告诉自己儿子这个噩耗。
早在两年前,她就被查出胃癌,而且还偏偏是晚期。那时江乐白还在读大三,有次她在家吃过饭,感觉胃里钝痛不止,这感觉一连持续了几天,她察觉身体有恙,便坐车去市里的医院看看,这一看,险些把这个从丈夫离开后就一直咬牙保持坚强的母亲给击垮了。
她刚从医生手里拿到确诊单,什么“化疗”“住院”这些词一直如幽灵般在她耳边回响,她失魂落魄逃离了医院的血盆大口,恍恍惚惚地一路走到Z大校门口。
她坐在Z大校门外一处僻静的花圃长椅上,四下无人,再也不受控制的捂脸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哭完就木然地发着呆,不知呆坐了多久,泪水彻底干涸了,再也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她再次抹了把脸,艰难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她起身回到Z大校门口,给江乐白发了消息告诉自己来看他。而后就看见江乐白四处张望着从门内出来,在看到她后,咧嘴笑着朝她扑来。张云那原本只能牵出一抹苦笑的脸上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灿烂的笑容。
她看见江乐白依旧穿着几年前的衣服,而再看其余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哪个不是个个光鲜靓丽、打扮时髦。她感觉对儿子有愧,要带儿子去买新衣服。
江乐白却死活都不肯,他说:“妈,您别Cao心我了,我每年都有奖学金,生活费绝对够用了,倒是你啊,别为了我委屈自己,多吃点好了,你也有空给自己买件新衣服,你看你这衣服都有些褪色了,我从初中就见你经常穿这件。我最近接了个家教的兼职,一个小时有30块钱呢,我最近在攒钱,都留着以后给你花……”
江乐白仍在说着,张云原本泪水已经哭干了,却再次涌上一阵鼻酸。
她的乖巧听话的好儿子!她的从小就懂事不让人Cao心的好儿子!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儿子?
她不敢告诉自己的儿子,如果江乐白知道了她的病情,肯定会要求她接受化疗,可那么大的一笔钱,花在她身上不值得。就算她这几年攒了一点钱,那也是给儿子将来娶媳妇用的,她不能让儿子因为自己毁了自己的前程。
张云沉默着,江乐白用一种幽怨不解的目光直直看着她。张云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膛都要被江乐白悲凉的目光穿透了,她不禁又捂嘴咳了几声,这几声,却硬生生带出几丝血迹。
“妈!”
“阿姨!”
江乐白和丁盛禾的惊呼齐齐在空间炸响,两人同时上前搀扶张云,查看情况。
“咳血了。”丁盛禾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张云的手心,他继续道,“小白,你先扶着阿姨,我去叫救护车。”
丁盛禾掏出电话,正拨打号码,手却被张云拦住了。
张云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心血迹,止了咳,道:“小丁,不用打120,我还没严重到那份上。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我已经习惯了。”
丁盛禾和江乐白原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张云此时神色好了一些,心稍微宽了宽,但也只是稍微宽了宽。
“阿姨,那我现在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丁盛禾道。
江乐白在一旁点头附和。
“没事,我现在又死不了,早就病了,治病也不在这一时,况且现在去医院,人家医生都下班了。”张云冲两人摆摆手道,她拿过江乐白仍握在手里的药瓶。
“妈,你这是什么药?”江乐白不放心地询问。
“一种镇痛药。”张云一边打开药瓶往外倒药粒,一边回答。
她倒出一粒,丁盛禾连忙进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叫什么名字?”江乐白不死心继续追问。
张云把药送进嘴里,随后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咽下药片,对丁盛禾道了句:“谢谢。”
张云转头对江乐白愧疚道:“名字好像叫□□,问诊时医生给开的处方药,我怕你看出来,才把那板药粒抠出来倒在一个小药瓶里。”
江乐白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那接下来呢,接下子该怎么办,他视线求助地转向丁盛禾。
丁盛禾原本最初站在张云身后,刚刚帮她倒完水,此时正站在江乐白身边。
他搂了搂江乐白肩膀,帮他做了决定:“今天确实太晚了,阿姨现在情况好像好一点,明天我们一起请个假,陪阿姨去医院。”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场景,三人都不觉丁盛禾这样的举动有什么异常。
“盛哥……”
“小丁,你就不用去了,乐白一个人陪我就行了,怎么能耽误你工作。”
“阿姨,你在我心里胜似亲妈,你病了我怎么能继续安心工作,我明天一定也要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