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白砚秋心里有准备,猛地一见这人的脸,也不由得惊呼道:“将军!”
那人竟然是小将军莫鲫,他头发上有一点点的灰白,眼角上有一点点的皱纹,看起来比当年要年长一些,气质上却更加温和。他端着茶正在啜饮,见他们进来了,忙把茶杯放下,站起来迎接:“好久不见。白兄、小梁仙友,别来无恙?”
白艳秋仔细打量他,心中惊叹不已,面上却没有太大的波动,他笑着道:“我和梁斐一直很好。倒是自上次别后多年未见,将军近来可好呀?”
莫鲫笑了笑,伸手让座,给两人斟满:“这是上等的明前茶,两位请。”
梁斐,白砚秋两人皆端着茶杯,并不饮用。
莫鲫莫急笑了笑,并不强求他们喝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慨叹一声:“好茶。”
白砚秋赞道:“将军懂茶。”
“只喝得出茶味罢了,倒不是怎么懂,我师尊鹤道人才是此中高手,他藏的那些好茶——”莫鲫突然顿住,嘴角微微一僵,复又恢复如常,“上次我们见面,我就在想像白兄这样的人,必定来头极大。但我没想到白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华清宗白砚秋,多有失礼还望海涵。”
“哪里,将军谬赞了。”白砚秋道。
“听说前些时间,白兄在魔宗受了重伤,现在可好些了?”莫鲫道。
白砚秋大为惊讶:“魔宗,什么魔宗?”
“白兄还是那么谦虚,”莫鲫笑道,“听说你这是为了仙盟,单枪匹马卧底到了魔宗,和魔宗宗主穆元正面对了一架,重伤了穆元,才让魔宗在后来的仙魔大战中处于下风,白兄舍己为人,真令人佩服。”
白砚秋满脑子问号:“什么?”
“我还听说白兄为了华清宗新老宗主顺利过渡,自己把自己关在千鹤峰上十年不出,你师兄岳正阳才顺利接手华清宗。像你这样的人,世上少有了。”莫鲫举起茶盏,敬他道,“敬白兄一杯。”
白砚秋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不知道外面的时间轴到了哪里,嘴上道:“将军客气了。将军才是为了世人舍生取义。”
莫鲫并没回话,他闭着眼似乎正在回味满嘴的茶香,良久他方才缓缓睁开眼,眼神里一片宁静:“这些年来,我一直留在易水城,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说不上过的很好,也说不上过的很差,就普普通通,平平淡淡……这样也好,我本就不是喜欢热热闹闹的人,只要易水九城安好。就是我的福气了。”
白砚秋一顿,复又举杯朝莫鲫道:“将军才是最通透的人,此杯以茶代酒,敬将军。”
“哈哈哈哈,能得白兄夸赞,是在下的荣幸。”莫鲫也举起茶杯笑道,“我们以茶代酒,敬前尘,敬余生。”
白砚秋一杯茶饮下,浑身舒畅,笑道:“果然是好茶。”
莫鲫神色淡淡:“是一位友人送的,也不知他在哪里采的,白兄若是喜欢,可以带些走。”
白砚秋推拒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好友相赠,白某怎能横刀夺爱,将军不必客气。”
“也算不得什么,我那好友最爱游玩,走到哪里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给我顺手捎带一份,我那库房里还放了一堆他送的各种事物,我一个人吃也吃不完,用也用不完,这里又见不到外人。难得你们能在能来这里,一会儿一起去看一看,喜欢什么可以带一些走。”莫鲫道。
白砚秋猜测“好友”大概率是殷香玉了,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莫鲫。殷香玉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净,甚至他的死也是殷香玉故意的。但看莫鲫谈及友人一脸开心的样子,又不忍心告诉他实情,毕竟,他已经死了。
是啊,将军莫鲫死了,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人,只是一抹孤魂而已。可怜这抹孤魂日日夜夜孤零零枯坐在自己的庙里,只能清风明月一杯冷茶,打发漫长时光,等着不知道何时才会旅途归来见一见他的“友人”。
这庙,就是他的牢。
殷香玉他知道将军过的是这种日子吗,之前在山洞里,他对将军的死悲痛不已,都是假的吗?如果喜欢一个人,会舍得让他不人不鬼的存在吗?如果不是喜欢又为什么会耗尽心力,把将军的魂留着这里?
白砚秋不明白,他简单的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为对方好,如果对方恰好幸运的也喜欢自己,那么两人就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最美好不过了。
“啊,起风了。”莫鲫笑道,“一起到庙里避风吧。”
白砚秋点头道:“打扰了。”
莫鲫在前面带路,笑道:“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白兄再这么客气下去,我都没法接话了。”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白砚秋笑道。
“两位请。”莫鲫推开庙门,迎面是尊高大的将军石像,乍一见自己的石像,莫鲫有些脸红,道,“乡人们筹钱造的,砍杀蛟蛇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们这样把我供起来,实在受之有愧。”
“将军不必自谦,我和梁斐刚从城里过来,大家对你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