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槐像被人拿刀挟持的人质,僵了好一会,胡思乱想十多分钟,最终抵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跟着睡了过去。
十分钟后,身边江秉寒眉头动了动。
江秉寒又梦到了那些场景。
光线昏暗的茶楼,一楼柱子上点了几盏油灯,小小一团照亮堂屋,摆放整齐的桌椅腿浸在和地面融为一体的黑暗里,一个干瘦的佝偻老头半拄着一个扫把,手上沙沙沙,带动零零落落的垃圾,摩擦声回响在整栋楼。
而自己似乎在二楼隔间,视野很好,,正对一楼铺了红色绒毯的台子。
那毯子应该很旧了,鲜红变成暗沉的黑红,被人踩在脚下,压实变扁,像层墩布又钝又硬。
干瘦老头扫完地,台子出来几个穿粗布短打的人,年纪有大有小,剃着利落的平头,招呼人把那块碍眼的毯子卷起来,有说有笑的抗进后台去了。
台子的本体就是排排并在一起的大块木板,看着很是结实,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中气十足指使他们把新毯子扛出来铺上。
自己在楼上看了好一会,绕过回字形二楼,从楼梯下去,身后始终有脚步声跟着他,他没法回头看是谁,潜意识知道是自己人。
指挥年轻人的老人看到他,立马换了副笑脸迎上来,张嘴说了一串话。
他在说什么。
江秉寒不受控制站住脚,像被封闭感官,唯独剩下眼睛。
这场梦来的比之前都诡异,他不动声色,周围景象没有崩塌迹象,始终如一。
“…爷大恩…荣幸……让方槐……见个礼。”
江秉寒艰难从口型中辨认出几个字,然后自己回了句什么。一个半大的机灵小子奔去后台,牵着袖子带出一个人来。
那人有张自己很熟悉的脸,花了半面妆,一边描了眼尾,染红眼窝,另一边干干净净,衣服没来得及换,一身简单白色里衣,瘦的厉害,略有些慌乱的鞠了个躬。
他这么害怕?是我做什么了吗?
江秉寒想不起任何细节,而梦里的自己一动不动,或许说了什么,又或许没有,然而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折起的黑色长鞭抵在对方手腕处,把他交握的双手拨开。
本该细致如本人的手背上一片结痂不久的狰狞伤口,像是擦伤,又不太像,因为擦伤不会伤到指关节,他的食中两根手指扭曲变形,用废弃绢带固定在一根细竹棍上。
从撕裂未愈的皮rou来看,纵然矫正也回不到以前的形态。
那人动动手指,慢慢缩了回去,未束的里衣袖口有些长,他胳膊垂在身侧,便挡住看不见了。
他苍白脸上染了三分绯色,飞快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张开嘴……
咚咚咚。
厚重的敲门声。
江秉寒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朦胧黑和白,聚焦后身边躺了个人,斜斜抵在自己下巴处,黑的是头发,白的是后颈,
外面又在敲门。
助理对着寂然无声的门板,一时犹豫加大力度还是推门进去。
跟他们老板这么多年了,从来没遇到过午觉睡到三点的时候。大多数两点过十分,老板就Jing神焕发坐在办公桌旁处理事务。
还记得很多年前的上岗培训里,就有提过如果老板突然出现寻常状况外的是如何应对。
自然第一时间确认老板的安全。
助理刚要敲第三下,门打开了,他先是一愣,立刻躬身:“对不起江总,按照日程安排您该处理与合作集团的合同签署问题。”
江秉寒捏了捏鼻梁,找回点现实感的清明:“知道了,你们先把过往条例都整理出来,我晚点看。”
“好的江总。”助理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门重新关上了。
助理松口气,妈呀,他的第一眼要没瞄错,里面床上是不是还躺了个人,小明星竟然没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起更新时间调整到中午十二点啦
感谢,爱泥萌!
☆、第三十三章
方槐睡得很沉,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原本靠着的江秉寒的位置空了,他甚至无意识向外蹭了蹭,像是贪恋那点人留下的体温。
外面天气正好,窗帘半掩,投进来几缕明亮阳光,江秉寒坐在床边,眼睛看着方槐,意识却仍然停在梦里。
多年来的第一视觉,执念一样没完没了的梦,原以为是相貌相似的方槐解了他的心理困境,现在又不确定了。
没有所谓的容貌相似,事情的真相或许远远脱离科学无神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另一个自己真真切切得和方槐一起经历过那些场景。
他的身份不明,而方槐是戏班子里的人。
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更多时候他坐在二楼,而方槐在一楼的台子上演出,结束时会专门过来向自己打招呼,有的时候带着未卸的戏妆,有的时候脸很素净。
无一例外的是,他好像很怕自己。
跟自己说话很恭敬,不敢轻易抬头,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