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晁云指指右前方:“前面是安云寺,逢年过节都是人。”
戚寒恍然大悟。他搬到北方虽然很多年,却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熟悉的路段也仅限于家周围和酒吧周围方圆三公里的范围。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也几乎不和朋友出去玩。
他把头靠在椅背上,看这远处黄灿灿的塔尖儿恍神。
年晁云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又发呆?想野男人还没完没了了?”
戚寒莞尔:“我在想我老家。想听故事么?”
年晁云点头:“想,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老家也有个庙,供奉观音,据说很有名每年很多人都要来求子求姻缘。我小时候去玩过一次,可惜没找到。”
年晁云笑他:“我以为你也去求子了。”
“你听我说完嘛,那间我是没找到,但我误打误撞,在半山腰找到另外一间小破庙。”
一个“嘛”字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听得年晁云眉心突突直跳。戚寒变了,彼时他疏离客套彬彬有礼,今天在年晁云面前知道恃宠而骄了。
这是好事。
年晁云握握戚寒的手,有点凉,他把空调往上调了两度。
“你是不是还遇见聂小倩了?”
戚寒拧他:“没有,就是个小破庙,有个扫地僧,也没什么香火冷冷清清的,我当时想着反正来也来了,就去拜一拜。”
年晁云问:“后来呢?”
戚寒:“后来我就把兜里的糖都给观音了。”
年晁云:“她谢你了?”
戚寒忍不住笑:“没有,没等到他谢我就搬走了。但很奇怪地是,之后我问好婆他们,居然没有人知道山上还有第二座庙,我自己后来也去了一次,再没找到,也可能是拆了。”
红绿灯路口,有个小孩突然窜出来,被家长一把拽回去劈头盖脸痛骂着,小孩哭得涕泪横流伤心欲绝,周围很多人在劝。
年晁云看半天,忽然说:“以后我陪你回去。可能我去了,佛祖就愿意出来了。”
戚寒在裤子上抠手:“年晁云,你能不能再陪我去做件事啊。”
安云寺在本市很有名,每到年关人满为患,老老少少都想着来祈福求签。寺内佛塔林立,院落中央有一棵参天古树,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祈愿牌。
年晁云不信神佛那套,这地方他从来就想到要进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去求个平安符。大概是有了记挂的人,所以连拜的时候都诚心诚意。好像这样,那个人就真的会一生平安。
他把求来的符塞到戚寒手里,问他:“你在外面弄什么?”
戚寒说:“我在看牌子。”
他摊开手心,躺着两块平安牌。一块刻着他的名字,一块是年晁云的。
戚寒眯着眼睛看向那棵千年古树顶:“据说,挂得越高就越灵验,我在想要怎么才能够到最上面。”
年晁云哈哈大笑,夺了戚寒的祈愿牌,问小师傅要了根红绳,把两块串一起,又打了个死结,挂到了树上阳光最充沛的那面。
“能不能最高无所谓,和你活得差不多就行。”
年晁云是真的很敢说。
“我真的是个很喜欢做计划的人,如果没想清楚,没想把你放在我人生里也就算了,想了,开了荤,就肯定会做到,所以你别怕也别着急,我不逼你,是因为你左右都在我这圈子里出不去的,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想清楚。以前都是你等我,现在换我来等你。”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话没分量,还有我家里,你家里,公司、社会舆论,不确定因素太多,但对我来说,这些都是需要去解决的事儿,都是以‘你是我对象为前提的’,只要这个前提不变,什么题都会有答案。”
寺庙边上有个吃素斋的,据说豆腐一级棒。还有家中医馆,也是远近驰名,年晁云一本正经要拉他去开膏方:“一到冬天你就手脚冰凉,我上次问别人,人和我说是气血不足,要不还是去看看,开点药调理一下?”
戚寒嫌他乱花钱:“气血不足你再给我炖点上次那汤,花什么冤枉钱。”
年晁云支支吾吾:“我也不敢给你多吃,人说黄芪还有个其他用。”
戚寒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说是尤其适合……适合……咳……”
年晁云别过脸去,含含糊糊说:“孕妇。”
回程路上,戚寒气得要命,狠狠踩了年晁云两脚就往车里一钻闭目养神了,任凭年晁云说什么都不搭理他。
一路烧红的耳廓倒是一点没退下来。
年晁云“寒哥寒哥”地叫,揣着他手捂口袋里求饶,戚寒奋力挣扎,提醒他开车要看路,他不想大过年的在医院里过。
“没事,我护着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当殉情,值了。”
“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好的!”戚寒急了,要去捂他嘴。
年晁云笑得像个大傻子:“好好,我错了,我们相亲相爱,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