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在说对象和下半辈子的时候,年晁云捏着他手臂的指尖,跟着心脏轻颤了两下,慢慢攥紧,很疼。
他深信戚寒是喜欢自己的,所以看到他又在接受别人的追求,就出离地愤怒,他猜想戚寒是在赌气,在责怪他昔日的种种所作所为,甚至是报复他,他都认了。
他觉得只要戚寒愿意承认喜欢自己,他也可以好好认错,重新定义并且规划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年晁云万万没想到,戚寒已经决定放手了。原来的种种假设、万般他自以为周全的计划全部被推翻,所有的未来突然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了。
年晁云算准了每件事,唯独不懂人心,不知道时间不等人。
“你喜欢他?”
戚寒又露出那种年晁云最不喜欢的微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不关你事啊年总。”
“怎么不关我事,你喜欢的是我!”
年晁云抓着戚寒吼完,眼看他的脸慢慢变白,姿态从随意放松一点一点变僵硬,背脊也再一次挺得笔直。
太难堪了,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突然以这种方式被毫不留情地戳穿,戚寒觉得自己就像当街被扒光衣服,什么秘密什么尊严都荡然无存,他又想起来当年年晁云第一次在酒吧看到他爸来要债的场景。
为什么自己最丑陋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偏偏总是要被最在乎的人看到。
烟烧到指尖,烫得他生疼,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颤抖:“对我是喜欢你,但那是我的事,说到底和你就没有关系,我们的恋爱是假的,婚姻也是假的,连一纸证明都失效了,而且……
他喘口气闭上眼:“我不想继续喜欢你了,我不想为你孤独终老。年晁云,我真的不恨你了,我只想忘了你。”
戚寒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弹,烟灰从指尖跌落地上,摔得稀碎。上涌的酸涩堵在他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他以为他已经忘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往前走,然而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伤疤被揭开的时候还是很疼,年晁云一出现,他所有自以为是的坚强一下就崩塌了。
归根结底他俩有一个错误的开始,互相都不坦诚,带着面具生活,谎言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肯定最后是要用某种形式还回去的,戚寒早就料到有这天。他知道自己也没做对什么,因此不能单方面责怪年晁云,他只是陷在这个困境里进不能退不得。
疲惫又焦灼。
戚寒想,算了,真的就只能是,算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不懂的,年晁云,算了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算了”这两个字,不停在戚寒脑海里盘旋,最后说出口的时候,他有种解脱的快意和痛感。年晁云听见冰层断裂的声音,他像被丢上岸的鱼,除了喘气半句话都说不出。
他没有立场指责戚寒,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情侣,不是朋友,甚至连友好合作都不是,是他亲手斩断的。从他开车带戚寒去办手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把自己的爱人给弄丢了。
窗外忽然下起大雨,噼噼啪啪打在窗户上,戚寒侧脸,视线虚虚落在远处:“小云,又下雨了。”
年晁云紧紧抓着戚寒胳膊,手指掐到他rou里,生怕一个放松,眼前人又跑了。
时隔这么久,他第一次真真正正能抓着这个人,却觉得隔了千山万水,下一秒就要彻底失去他。
年晁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合适,他只想把心剖开来给戚寒看,让他知道自己也在乎,知道自己也会痛。
“可是你……你在哭啊……”年晁云去亲戚寒泛红的眼角,想把不断溢出的水渍堵住,“你不要放弃我,寒哥,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
擦眼泪。
第18章
年晁云回到家,像头失明的雄狮,没了方向满屋子乱窜。跑到阳台上看到那盆从别墅带来的,欣欣向荣的太阳花,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知道是自己又失控了,把戚寒逼到无比难堪的地步。但事已至此,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无可挽回。
年晁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事业上风声水起,但面对感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自认情绪管理一流,却屡屡在戚寒身上惨遭滑铁卢,可见口是心非这件事,自古以来都是个谜,和情商高不高并不成正比。
年晁云发了会儿呆终于认输,他苦笑一下,打电话给萧野。
萧野这次接得很快:“怎么,年总需要情感咨询啊?我咨询费可不便宜。”
年晁云:“少废话,请你吃饭,地方你挑。”
萧野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说:“行,那你来接我吧,老地方吃。”
年晁云叫萧野出来火锅,火锅热气糊了他一脸。萧野听完年晁云的复述,笑得瘫在椅子上。
“诶哟可乐死我了,你也有今天!”
“我就没懂,他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