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抱起他,轻轻抚摸他的脊背,低声叹道:“我的丹殷真乖。”
宋延本来有些疲倦,看到丹殷后那倦意就渐渐散去了。最近暗地里的生意不甚太平。各类黑道组织层出不穷,料理起来难免东奔西跑。况且父亲对他常住荆园有些不满,大概之后很长时间都会留在宋宅,陪丹殷的时间就少了。
宋延的安抚轻柔又温暖,丹殷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怀抱,在这柔和的午后,他躺在宋延温暖的胸膛上,慢慢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天黑了,宋延不在。丹殷躺在沙发上,有些疲惫。他等待的人一直没来,陪他的人又忙忙碌碌,近些时候,总觉得乏力倦怠。他睁着眼眸望着天花板,好似想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抬起手看了一眼,指甲里的小月牙接近于无,他不喜欢。
他的手落到他的嘴里,牙齿轻轻舔了舔,咬了咬,力度越来越大,直到破了皮渗了血,尝到丝丝腥咸,才住了嘴。
丹殷想释放一下心情,便起身打开电视,翻出一个悲剧电影观看。苔藓一样的世界里,主人公穿行在破破烂烂的大街上,跌倒在水坑里。污浊肮脏的水垢舔满他全身,破旧Yin暗的角落偷偷糜烂。主人公翻了个身,喘气。
他望着天空,镜头离他越来越远。他一直喘着气,直到屏幕变黑,列出一个个人名。
丹殷木木地看完了整场电影,落幕时没什么表情地落着泪。他半瘫在沙发上,骨头像被人抽了出来,只留一身瓷器般的白rou堆叠。瓷器上长了张人脸,人脸没什么表情。他的魂灵飘荡在片尾曲里,聚集又消散,散了又凝固在一起。丝丝缕缕,花团锦簇,重重叠叠,走马观花一样旋转。
直到一只蜜蜂闯进这个世界,虚幻缥缈的线条争先恐后地后退,靡靡之音中闯进了呜呜嗡鸣,苔藓还没长满台阶就被人一脚踩了个稀碎。黑猫从墙角跳下,来来往往的人影快进快退。灰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光点交叠缠绕又重合,一个个圆圈晃来晃去,越来越大,布满整个视线,又刹那间炸开,无数的光波散落下来,白昼陡然飘浮着层层灰红蓝。
片尾曲停了,蜜蜂飞走了,薄凉夜晚,房间里昏暗沉静。沙发上的人睁着眼,大颗大颗地掉泪珠儿,像是要将身体里多余的水分挤出来一样,没个停歇。
哭尽了泪,丹殷长长地吐出口气,感到心中郁气消散大半。身体发出饥饿的轰鸣,丹殷“哎哎”叫唤一声,认命地掏出手机伺候自己娇贵的胃。由于前些日子辞了佣人,丹殷只好打开APP,随意点了一堆炸货小吃。
高油高辣,没啥营养,可真是舒爽呀。丹殷看了看自己沾了点油渍的手,满足地打了个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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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自那天起,很久没来了。丹殷放纵着辛文赋的亲近。
辛文赋是个挺好的朋友。他们一起买菜做饭看电影,丹殷觉得很安宁。细碎的日常,一样样铺展开来,丹殷像补足了氧气般,感到内心平和,无悲无喜。
直到有一个人闯进他的空屋,绞碎了他的安宁。
那人英俊而嚣张,号称宋延的未婚夫,顶着头银毛,年龄看着不大,眉毛却要挑到天上去。
那人自称封英光,闯进来后看着他的脸庞愣了片刻,随即转过头,挑剔地打量着四周。安保人员在后面焦急地说着对不起,没拦住,开车硬闯什么的,丹殷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离开了。
封英光无所谓地切了声,回过头来,靠近丹殷,施舍般挑起他下巴。
啧啧几声,叹道:“倒是长了张好脸。我倒也不介意宋哥养个小玩意,只是吃独食就不太好了。要是你也肯跟我,婚后也不介意继续养着你。”
丹殷撇开头,后退几步,取出手机拨了宋延的号码,没人接。
“哈哈,宋哥正忙得焦头烂额呢,他那小姨是个狠角色,晚几步宋家就要姓邹了,哪有功夫搭理你。”
丹殷立在原地,垂着脸庞。良久,抬头望他,问:“找我做什么?”
封英光走到沙发上,坐下,腿交叠着搭到矮桌上,一晃一晃:“不干什么,去,拿杯水来。”
丹殷看了几下封英光晃着的腿,笑了。不知怎的,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干些什么。呵,他最讨厌不请自来的人。
他转身往厨房走去,漫不经心地打开柜子从夹层里抽出一板药,倒了三颗在手心。这可是黑市的紧俏货,真是便宜这位客人了。
丹殷一颗颗地将其碾碎,混入了苏打水里。
三年前有人闯进了他贫民窟的屋子,他选择用棍棒敲碎了那人的膝盖。敲第一次的时候,没把握好力度,那人的脚弹得老高了。多敲几次,就弹不起来了。
丹殷晃了晃杯子,药溶于水,很快不见踪影。他浅笑着又晃了几次,心情很好地哼了几句歌。
转身出厨房门的时候,他勾起的柔唇垂了下来,眼眶红了,还有点润。
他把杯子端在了桌子上,封英光瞥了两眼他的神情,不以为意地啧了声,端起杯子,喝了半杯。
“放轻松,我还不至于怎么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