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拗不过他,便顺着王承弋的意思,躺在了那张简易的单人床上。
两张床中间就隔了十几厘米,王承弋撑起身子支着脑袋看着何越,而何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熬不住了,竟能在王承弋专注的凝视下安然睡去。
一觉无梦,醒来后天色大暗,何越睁开眼,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在黑暗中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醒了吗?”
何越含糊应答:“嗯。”
王承弋又说:“我还没睡。”
何越伸了个懒腰,Jing神了一些,问道:“几点了?”
“四点多。”王承弋的语气可怜巴巴的:“我睡不着,我怕我睡着了你就走了。”
“我不会走的。”何越说。
王承弋将信将疑,他抬手开了一盏灯,面对着何越,说:“跟我说会儿话。”
何越坐起身,活动一下他睡得发僵的颈椎,想了想,问出了自己一直心存的疑惑:“你怎么发现的,我爸车祸那事。”
王承弋颇是得意:“当然是靠着我的聪明才智了。”
何越言辞犀利:“哦?你打开脑袋让我看看,一个能往树上撞的人到底哪儿聪明了。”
王承弋不忿地轻哼一声:“我捡到你的车钥匙在先,叔叔出事在后,也就是说那个摄像头是先装上去的,可姓门的又不会预知,他是怎么知道恒通很快就会交到你手里的?我稍微一想就发现了。”
实际上他的脑回路绕了很久才接上。
何越听完,忽地说道:“对不起。”
“这应该是我对你说的。”王承弋忙反驳道。
或许谁都应该说,谁也都值得一句,而现在,他们谁都不该说“对不起”。
因为“我爱你”要比“对不起”来得重要得多。
王承弋的手越过两张床之间的缝隙,搭在何越手上:“越哥,去看日出吧。”
何越不同意:“你刚做完手术。”
“石膏都打上了,不会有事的。”
“别胡闹。”
王承弋央求道:“我真的好想去看,你带我去吧,好不好。”
何越无可奈何,他可没忘记上次看日出的经历,吃一堑长一智,他问王承弋:“这次你看天气预报了?”
“看了,是晴天。”王承弋说。
凌晨四点多,赵珀骂骂咧咧地送过来一辆车,把钥匙扔进王承弋的手里之后又骂骂咧咧地走了。
何越从王承弋手里接过车钥匙,哭笑不得。
这次还是王承弋拿着手机,打开了导航地图,在茫茫群山之中放置了一个目的地,最令何越惊奇的是,导航居然真能规划出一条清晰的路线来。
何越遵循地图,从城市里驶出,直到建筑物逐渐减少,树木多了起来,几条车道宽的大道缩减为双向单排的小路,山脉的轮廓也从一条绵延起伏的线变成了车轮下碾过的石砾。
过了半山腰,路边渐渐有了积雪,银白堆满了树梢,周围浓雾弥漫,让何越心里有些没底。
王承弋说不少滑雪爱好者都会来这里滑野雪,绝对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何越十分怀疑王承弋的信誓旦旦,可箭在弦上,终点就在不远处的山巅上,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但好在这段晦暗不清的路并不长,冲出雾气的一瞬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立于云层之上的世界。
他们在山顶的一片略显简陋的停车场停下,何越仰头从天窗看出去,感觉天空都近了许多,触手可及一般。
如此想着,何越真的伸出了手,摸向半空中,结果半路却被另一只手抓住,拉了回来。
然后他的无名指感到一丝冰凉,有什么东西自指腹滑下,稳稳地套在了指根处。
何越没有防备,盯着手上那戒指愣住了。
这是他买的戒指。
“跟我想象的一样。”王承弋端量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赏心悦目,他趁着何越发愣,拿出了另一枚塞进何越手里:“其实我已经偷偷试戴过好几次了,但我还是想让你帮我戴上。”
何越侧头,问道:“你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王承弋说:“你呢?做好一辈子都甩不开我的准备了吗?”
何越抿着嘴,忍不住笑了笑。他拿着戒指,拉起王承弋的手,郑重地将其套在王承弋的无名指上,戒圈与皮肤贴合得严丝合缝,再合适不过。
两只手十指交缠,钻石在指间闪烁,何越低着头,翻来覆去地看,蓦然间生出许多感慨。
何越说:“我想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是在酒会上请你喝了一杯酒。”
王承弋想了想:“那么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一定就是对你死缠烂打。”
何越抬眼,王承弋也在望着他,周遭的静谧渐渐压抑不住胸膛里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你追我赶,最终同步成了相同的频率,两个人慢慢靠近,好像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