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眼神一凛,他冲出房门,顺着楼梯走下车库,而他的那辆车子正稳稳卧在车位里,一如往常一样。
却也是如此令何越感到不寒而栗。
仔细摸索过内饰每一寸连接点,每一条缝隙,何越一无所获,整个车里干干净净,连一根外露的电线都没有。他直起腰,将身体的重量向后倾靠,后脑顶着椅枕,轻轻磕了磕。
渐渐的何越静下心来,他回想那个微妙的角度,而后缓缓地将目光放到了中控的空调风口上。开启手机的手电筒,何越扒着窄小的隔栅向里面窥视,明亮耀眼的白光划过空调口里无人问津的区域,一个黑洞洞的摄像头近在眼前,如一颗眼珠,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半个巴掌大的机器,还连着电线,在何越手里像个半死不活的老鼠。他旁边本来光洁如新的中控台被拆得七零八落,有些部件甚至是被何越生拉硬拽下来,再也恢复不了原样。
而这老鼠的尾巴延伸至中控黝黑的深处,何越知道,电线的尽头是这车的电瓶。这段时间他电瓶频发故障,屡屡屡屡亏电,也是因为这颗摄像头的运作,需要电力来支持。
何越定定地看着前方,车灯打在墙上,印出了两个漂亮的光圈。这辆车是他的私人专用,非常私人,不像公务车都有司机为他掌舵,这车他的钥匙也不曾交予他人,意味着除了何越自己以外,没人摸过这车的方向盘。只有前一阵时间,他没办法开车的时候,王承弋偶尔会帮他……
……王承弋。
何越在这一瞬间,无法阻止他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奔驰,一个画面未经过他的同意,擅自从浩瀚的记忆中浮现出来。
那是他站在自己公寓的玄关处,对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汽车钥匙发呆的画面。
何越的车钥匙丢失过,在恒通的办公室不见踪影,第二天,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公寓里。
准确地说,是出现在王承弋脱掉的衣服下面。
下一秒,何越便否定了这刚滋生出苗头的疯狂想法:“这不可能,也没道理……”他低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何越有些失去平稳的语调出卖了他内心不安的事实。
铂金脱下,瑕疵没有华美的装饰遮挡,他的信任就是如同一块有裂纹的玉,要易碎得多。
何越手脚微微发麻,像有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末梢,顺着血管,爬进他的脑子里,整个脑袋里嗡嗡作响。他攥了攥拳头,提起Jing神,深呼一口气,决定打个电话给王承弋。
他不想胡思乱想下去,他想听到王承弋对他保证,这颗摄像头与王承弋半点关系也无。
然而在他拿起手机的同时,另一条来自门昶楠的消息弹了出来,何越点开,喉结不自主地滑动一下。
门昶楠:“还有一件事,我来公司拷贝录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何越的心霎时如被拴在了船锚上,直直向深不见底的地方沉去。四个字母,一个汉字,花了他足足一分钟的时间:“谁?”
门昶楠那边沉寂了良久,没了动静,何越几乎望眼欲穿地盯着手机屏幕。
在一段煎熬的、度秒如年的等待后,何越得到了门昶楠的回答。只不过门昶楠给他的回答不是一个名字,而是另一段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几秒混乱的晃动,门昶楠的鞋尖出现在镜头里,然后视角猛地一抬,对准了一扇双开的实木大门。何越认得这扇门,是恒通统一的装修,何鑫成的办公室就是这样的门,同样的还有——门骐。
手机里的画面逐渐靠近那扇门,能看得出拍摄者的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将镜头挤在了门缝中间,轻微的过曝之后,屏幕里呈现出办公室内的景象。
本应在自己家公司的王承弋出现在了视频里,穿着今早那件衣服,与门骐毫无芥蒂地握手,落座于门骐对面。
色彩反透过镜头的感光元件,追根溯源,王承弋的背影愈发鲜活灵动,通过扬声器传出的声音又爬进手机里,便不再有失真。
“久仰。”王承弋对门骐说。
门骐不苟言笑,看着王承弋的眼神甚至带有轻蔑:“不敢当。”他假意道,口吻里却没半分谦虚:“听说你好几天前就约过我见面,原谅我最近事务缠身,一直没得空。”
“我当然不会介意。”王承弋的笑容也不见得有多少真诚在里面:“之前跟你的助理说过了我的来意,想必她一定转告给你了吧。”
“嗯,是跟我说了。”门骐沉yin,他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手部的皮肤比脸上的还要松弛,缀着些老年斑,动作也不甚灵活。门骐忽然问:“算我好奇,你今年多大了,就来跟我谈这种事?”
“二十二。”王承弋坦荡答道。
门骐听了便摇摇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在玩过家家的年纪。”
王承弋没有立刻说话,他转换了个坐姿,气势稍稍强势,然后口齿清晰地一字一字道:“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的立场,与你说话的,是洛夫集团旗下子公司莱森的代表人。我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