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骐一句话的调和下,气氛暂时缓和稍许。何越沉住气,细细看过每一张贪得无厌的嘴脸,记在心里。
董事会不会善罢甘休,何越更不可能退让,会议就在两方拉扯之间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终究不会有什么结果。
会议宣布结束,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的门骐亲自推着轮椅,将何越送出去。
安静的走廊里,唯有轮椅滑动时的机械之声。何越目视前方,对身后的人说道:“门叔叔,追悼会上你让我早日振作,为的就是今天吗?”
门骐坦然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得知我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股东大会,多一天都等不及。”何越嗤笑,门骐在董事会里有着不可小觑的话语权,这件事门骐必不可能置身事外。何越问:“监事长的提议,是你授意的?”
他们转过了弯,管家就在前方不远的会客区等待何越,在这期间,门骐一直没有做出回答。
何越又说道:“即便不是你授意的,你也是默许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公司的角度出发。”门骐说。
“都到这一步了,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何越伸手拉住轮椅的刹车,门骐的脚步一顿,他们停在了会客区外。何越说:“我的股份分散后,你就是第一大股东。”
门骐好似很是无奈:“凭此你就武断确定是我煽动他们逼你让出股份?”
“不必来反问我。”何越说道。
“我也老了,我的年纪比你爸还要大。”门骐言外之意是他并无心争抢:“你对我的敌意太重了,但我还是愿意告诉你,你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何越一凛,他虽知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想不到这些人还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
他有什么把柄?他的把柄多了去了。
门骐这一提醒,非但没有让何越感到心里有底,反而更将他悬了起来。
不过何越能肯定的是,今天绝对不是他与董事会最后一次短兵相接。
何越握住轮椅,往前滑了一段,回头;“那么,门叔叔,下次股东大会见?”
门骐看他的眼神颇为慈祥:“再见。”
管家搀着他坐进车里,又将轮椅折叠好,放进后备箱。
何越就在后座上垂着脑袋,凝视自己掌纹错杂的手心,一颗颗细小的汗珠从毛孔了冒出来,沾shi了他的手。
管家回到车里,启动引擎,又对何越说:“夫人催过几次,一个小时前说家里已经做好了晚饭,等你回去。”
“你告诉她我在干什么了吗?”
“我没有跟她说。”
“谢谢。”何越抬头,与管家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
“少爷,其实我觉得你跟你父亲很像,都是有担当的男人。”他跟随何鑫成多年,见过不少次何鑫成遇到烦心事,都会像现在的何越一样,对何母善意地隐瞒,只怕何母多忧心。
“哦?真的么?”何越勉强笑了笑,他看着窗外,街景渐渐化为光影掠过:“如果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就好了……”他呢喃。
何越回到别墅,在客厅见到了何母。何母正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而电视里播放的不是电视剧也不是节目,是几十年前,她与何鑫成的婚礼录像。
那时的何鑫成还未事业有成,婚房不大,两室一厅,屏幕里,那间房子的窗上、墙上都贴着喜庆的红字,挂着具有那个年代特色的装饰。何母的婚纱也跟现在流行的款式迥异,夸张的泡泡袖,繁复的头纱,还有那时候都偏爱的淡粉色,衬得何母格外娇俏。
录像里面的何鑫成也是年轻的,脸上是春风得意,笑得开怀。
纵使画面远比不上如今机器所拍摄的清晰,但何越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管家说的没错,他的确很像何鑫成。
何越上前,抛弃轮椅,坐到何母身边:“妈,吃饭了吗?”
沙发这么一动,何母才回过神来,她看是何越,欣喜道:“等你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何越说:“在医院耽搁了一会儿——”他余光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从厨房方向跑来,何越一怔,望过去,见来人居然是穿着围裙的王承弋。
“你回来啦!我正好把菜热了一遍。”王承弋热情道。
“你怎么来了?”何越问。
“我啊。”王承弋走过来,双手往何母肩膀上一搭:“我跟阿姨说好了,以后就住在这儿了。”
“他爸回加拿大了,就留承弋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何母拍了拍王承弋的手背:“搬来咱们家,还有个照应。”
何越有点跟不上这个发展。
王承弋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还多做了一道药膳汤,专门给越哥的。”
何母稀罕道:“别看承弋年纪小,他对养生可是有研究的。”
王承弋听了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配合着作揖摆手的动作,逗得何母乐个不停。
面对这两张笑脸,何越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