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的动作王承弋全部看在眼里,与那个把齐斯护在身后,站在他对立面的何越重叠在一起,这种昨日重现的即视感令王承弋笑不可抑,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看来赵珀说的都是真的。”
何越不知道这里有赵珀什么事:“他说了什么?”
王承弋没有理会他,只顾自己笑了个前仰后合,等他笑够了,偃旗息鼓,消停下来,语中还残留些许快活的余韵,他喘着气,手指向陈陌,掠过何越的肩旁,几乎戳到了陈陌的面门上。王承弋说:“我玩剩下的,你也要?”
此话一出陈陌脸色大变,他反射性地退后,躲开王承弋的指尖,就像要躲开什么指控一样,而后陈陌惊疑不定地抬头去看何越,却发现何越没有任何反应。陈陌有意将自己这段不算光彩的过往埋葬,特别是在何越面前。他尤记得第一次遇见何越时,他是怎样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不是出来卖的这种话,可转眼便屈服在催债人花样百出的手段和王承弋开出的价格之下。
如今王承弋无情地揭穿让陈陌感到无地自容,他害怕自己一抬眼就会收到何越惊讶或鄙夷的目光,然而并没有,何越什么反应都没有。
过了片刻,陈陌听见何越说:“我总不可能嫌弃你吧。”
但这句话是对王承弋说的。
王承弋挑了挑眉,勾起一边唇角:“也是,你怎么可能嫌弃我。”
他们如同在猜谜语一样,互相对出了答案,没有答案的第三人被排斥在外,不由得感到些无助。
陈陌小声地叫了一声:“何总……”
就这样一声细如蚊蚋的“何总”,猝然打破了难得的短暂的平衡,陈陌的牙齿一磕一碰间溅出的火星,彻底点燃了那颗名为“王承弋”的氢气球。
王承弋冲上前去,勃然大怒:“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让你说话了吗!“
何越站在陈陌前面,首当其冲,他两手抵住王承弋的肩膀,低声喝道:“收敛一点,王承弋。”
走廊里还有其他人,王承弋这声怒吼吸引了远处路人的注意力,都不断地看过来,何越碍于面子,不想让王承弋闹得太厉害。
王承弋被何越拦着,只好把手里那大半罐汽水朝陈陌扔过去:“滚!我他妈让你滚!”
拉扯中,易拉罐失了准头,砸在了陈陌的脚边,里面的ye体因遭受到冲击瞬间充盈满了气泡,喷射而出。陈陌被吓得呆愣在原地,浅色的演出服被四处纷飞的水滴染得斑驳不堪。
何越回过头,尽量平稳地说:“陈陌,你先走,去换身衣服。”
“可是……”陈陌犹豫。
王承弋又骂道:“你他妈没听见我说话吗?”
何越忍无可忍,彻底失去耐心,他对陈陌强硬道:“走!”
陈陌只好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开。何越趁机将王承弋推到贩卖机侧面,挡住了走廊另一头来自陌生人好奇的眼神。
何越按住王承弋:“你发什么疯!”
王承弋“呼哧呼哧”地出了几口气:“我是疯了。”他渐渐恢复理智,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在回国前,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意气用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何越身边源源不断出现的新人。王承弋明明明已经收拾好了心绪,明明已经在回国后的首次见面能表现得游刃有余,但当他亲眼看见何越和陈陌站在同一边的时候,他前功尽弃。
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何越跟其他人在一起。
王承弋控诉道:“你连那种人都要,你不要我。”
何越拎起王承弋的领子,鼻尖对着鼻尖,尽管距离极近,可气氛没有半分旖旎。何越何尝不是忍着火气,咬着牙根在说话:“你一直自视甚高,瞧不起他们,但是你跟他们有区别吗?”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何越做了个深呼吸,松开被他蹂躏得满身皱褶的衬衫:“至少他们不会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也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不择手段地把我身边的人都赶走。”
王承弋却还是没完没了:“是因为这些吗?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像齐斯?”
“你为什么总要把这些混为一谈?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早就放下了,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我也一样。”王承弋哑着声音,每一个字从声带发出,透过王承弋的嘴,敲击在何越心上:“何越,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凭什么你能放下,而我就不能?”
何越抵抗住心上的震动,死守住理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又一个谎言,我看不出来。”
王承弋没有继续坚持辩解或什么,而是问道:“你就能保证你说的是实话吗?”
“是。”何越说得坦荡。
“那我问你,你如实回答。”王承弋迈出一小步,再次挨近何越的脸,紧紧地看着何越,一瞬也不肯移开。他问道:“分开这么久,你有想过我吗?”
何越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沉默。
王承弋没有错过何越不自然轻颤的睫毛,以及想要躲避但又极力控制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