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自习来接我,我就只能发短信让徐济晚上别来了。
我边打字边上教学楼,在楼梯道口正迎上班主任下楼,他对我招了招手,笑问:“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回道:“还行。”
“模考成绩出来了,”他面带喜气,语气里甚至有点自豪,“你考得不错。”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哦”了声后就再没下文。他拍拍我的肩头,说:“去吧,早读快开始了,有事我课后再找你。”
在教室里坐了十几分钟后,徐济才回过来短信:【行】
就一个字,连额外的标点符号也没有,我翻来覆去地看,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从其中看出什么来。
施志将课本竖起来挡着脸,凑过来问:“你整天盯着这玩意能干嘛?”
“没干嘛,”我把手机塞进桌洞里,顺便提醒他:“老师在盯着你。”
模考成绩排名和竞赛成绩是一起下来的,物理老师把我叫到外面,满脸激动地说:“你得奖了,省里竞赛一等奖,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初赛很轻松,复赛稍微有点难度,出来后什么感觉也没有,毕竟我大学时掌握了不少物理专业知识。
这所学校是越城最好的高中,但越城何其小,相对落后的教育资源根本无法与外面的学校相比,我记得我曾经是建校以来,唯一被A大录取的学生,庆贺横幅拉满了校门口的整条街。能在全国佼佼者之间的较量中获得一等奖,就这个奖项的重要程度来看,可能已经不再属于我个人的光荣。
物理老师挠挠他半秃的头顶,乐呵道:“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能不知道这奖有什么用。先好好学吧,高考后这优势就出来了。”
各科老师都在讲试卷,一道题一道题挨个讲解,细分里面的知识点和逻辑关系。我习惯了这种无所事事的无聊,指间夹着笔,任神思浮游到天外。
门窗都紧闭着,污浊的空气凝滞不通,高浓度的二氧化碳令人意识昏沉。班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老师在讲台上说话,底下偶尔有笔啪嗒落在桌面上的轻响。
施志左手支撑着下巴,另只手马不停蹄地记录笔记,眼睛紧盯着黑板甚至没有移开过。他被我看得架不住,终于偏过脸用眼神示意我:怎么了?
我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他夸张地挑眉,似乎觉得不是很理解,但没有说什么,举手打断老师的声音,说:“报告,裴知承嗓子不舒服,他需要去外面买盒胖大海。”
我愣愣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师就说:“那去吧,注意安全。”
施志对我挑挑眉,在我临起身时凑过来,小声说:“帮哥们儿带盒热牛nai,谢了。”
我蓦然从教室里出来,竟然有些无所适从,校园里静悄悄的,嗓门洪亮的老师一惊一乍,讲课声在走廊里荡出回音。
走出校门时,被保安拦下来问话,我按照施志的话复述一遍,他摆摆胳膊放我出去,然后抱起瓷杯喝了口热水。
我在酱饼摊上买了盒牛nai,水温不热了,拿出来的牛nai也没有多少温度。我捏在手里有点后悔,但又不好意思放回去,付过钱后向徐济的店走去。
这才下午第二节课,不到三点,天空雾蒙蒙的,冷空气自西北而来,卷袭了这个南方小城。越城没有雪,我在北方上大学时第一次见到漫天的鹅毛大雪,站在宿舍的窗台处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眼。
徐济的店门拉了下来,二楼的窗户也紧闭着,我抬头看了会儿,在调头离开和发短信询问之间犹豫不决。
一阵噼里啪啦声从二楼传下来,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接着是女人尖锐的哭声。
声音很大,旁边理发铺的老板听到后出来看,见没有其它动静,就对着二楼的窗户处喊:“济儿,你能顶得住呗?”
不一会儿徐济打开窗户探出头来,他先看到的是我,顿了顿,然后才回答女人:“没事儿,我一个人能行,谢谢李姨。”
“那成,那你等会儿下来开门,我给你送点饭。”
徐济看了我一眼,动作不自觉地又局促起来,他摸摸鼻子,说:“不用了李姨,我朋友来了,你去忙你自己的生意吧。”
我听见她转身时嘀咕的声音:“几个小混混,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哟……”
等了两三分钟,徐济拉开了卷闸门,慢腾腾地走到我面前,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看了眼他脸上的巴掌红印,问:“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了会儿,最后耸起肩头,将整个下巴藏在衣领里,垂下眼睑有气无力道:“我妈又犯病了。”
“什么时候?”,我问。
“昨天晚上,”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做饭时她在楼下看店,就毫无预兆地犯了病,把人家顾客还吓了一跳。”
说完,又补充了句:“她好长时间都没这么严重过了,连我也忘了。”
我捏了捏手中的牛nai,上面贴的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