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初即将转过身的前一刻,邓燐知神情自若地收回视线,仿佛一直专注于别的地方。
在邓燐知以及大多数人眼里,殷初是一个很随意的人,态度谦柔、礼貌待人,偶尔甚至礼貌地来句冷笑话;只是不太合群,但也说不上孤僻。
大多数人,在人群中若是只有自己形影单只,总会不自在;但他不会。
邓燐知看得久了,悟出那是一种独而不孤的气场。
邓燐知很喜欢这样的他。
喜欢得硬生生忍住了告白的冲动,毕竟前车之鉴多得过分。每次邓燐知情绪爆发、憋不住要大敞心扉时,总会“幸运”地出现阿猫阿狗来敲响警钟。
“阿猫”:“我喜欢你!”
殷初不冷不热、平平的语气:“哦。”
“阿狗”长篇大论、深情告白演讲一大番后:“我有机会吗?”
殷初礼貌地笑了笑:“没。”
然后都没有然后了。
于是邓燐知渐渐习惯了每天磨平内心的躁动,时刻点醒自己:与其放手一搏迎来被拒之大恸,还不如日日受着单恋的小苦。
至少还能隐约感受到一小丁期待之喜、继续做着自己都觉得不会实现的美梦。
每周一至五早上起床,他只要一想到能看见殷初,就能生机勃勃地完全不赖床。
殷初确实长得好看,眉清目秀的,是一种中性美。独树一帜的个性使他在暗地里受到不少追捧;自从他把刘海留长,遮住了上半双眼,更是带出一种Yin森森的气息,吸引了更多古古怪怪的人。
邓燐知就是其中之一。本来他觉得,自己只要能静静地看着殷初的美貌就心满意足了。
直到这一出“跳楼”事件,他才猝不及防地意识到,“见到殷初”本身,原来不是上学日必定发生的事件。
他有种预感,如果什么都不做,把不想藏的感情继续掩住的话,终有一天,他会真的失去“看”的机会。
他决定行动起来,立即制定了行动计划。
对某度不信任的他,学习研究了更不靠谱的“参考资料”:爱情动画、漫画里面男追女、女追男、男追男、女追女等等的片段与台词。
不正经的参考资料经过他那不正经的脑子,擦出了更神奇的火花。
那一天周一,他找上了殷初。
右手缠着绷带、左边额头贴着一大块纱布的邓燐知:“停手吧!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你牺牲了!!”
他颤抖着左手紧抓右手,神色悲苦,似捂着“被封印的力量”之类的什么鬼。
殷初大概是被那中二气息扇懵了,竟首次在人前露出不平静的样子,眼里充满一堆问号:“哈??”
☆、没有灵魂的中二病
邓燐知强忍着羞耻心,面上冷哼一声:“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你就是暗界之主。暗影巨人就是你召唤出来的吧。”
爆表的羞耻心疯狂砸着邓燐知的脸,但比起表白被拒可能带来的毁灭性打击,他觉得发病的尺度其实还可以再大一点。
殷初嘴角扯了扯,礼貌地微笑:“同学,你中二病是不是晚发了三年?”
这类回答邓燐知早设想过,借机壁咚,目录凶光逼近殷初的脸:“别打岔!巨人昨晚上干掉了足足十个黑卫士,我实在无法再忍受同伴们被你摧残毁尸了!!”
实则内心狂喜:啊啊啊啊啊太棒了!!!这么快就能做到梦里十大最想干的事情之一——壁咚。中二病万岁!
可能是邓燐知的目光暴露了什么,也可能是殷初经历过太多经验十足,殷初平淡地回答:“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搭讪手法吗?”
对殷初了如指掌的邓燐知当然预料过会有这种反应,继续表演:微微皱眉,满眼怀疑,托腮思索了两三秒,身躯往后拉开一段距离,收敛了攻击性。
然后道:“难道……你其实是没有意识的?”
殷初白眼翻到一半被自己良好的修养打住,然后用表情明示:不知道你在说啥,也不想再听你叨逼。
他用手背拱开邓燐知,扭头就走。
这当然还是殷初拒人的常见反应,邓燐知早有准备,及时拉住了他的手。
而且一开始故意没抓紧,等手从殷初的手腕滑到手心才用力抓紧,不动声色地摸了一把便宜。
四舍五入就是连牵手也做了!
手有点冰,摸起来跟想象中一样软软的,特别舒服。
邓燐知强压下内心的欢呼雀跃,忍住手指摩挲的冲动,忍得脸都有点扭曲了,也正好利用这有点变形的表情,假装被气成这幅德性:“就算你真的不知道,是无意中放出的暗影怪物,我的同伴们死了的事实也不会改变,我不会放过你的!”
殷初加大力气挣了挣手,没成功脱开。
他只好放弃动手,尝试动口:“假设……就算你说的那些中二设定是真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杀死我吗?”
提到死,他原本死气沉沉的眼里竟然露出渴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