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畅青……。
医院VIP病房内,顾畅青面向窗户,怔怔看着手中拨打给唐信数次,却无人接听通话记录的手机。
刚才,我竟没有看到信信就在我身边,甚至还追在我车后。
他是不是看到我送高战天来医院,所以生气,不接我电话?
信信,再等我几天,几天就好……
“青……”。
骤然因身后声若蚊呐的呼唤,顾畅青身体猛然一震,忙把手机放回口袋同时转身快步走向病床上的高战天,并将床头缓缓升起。“战,你感觉怎么样?”
男人浅浅一笑,朝对方伸出双臂,慵懒撒娇,如同大睡一场才醒般,“没能死在你怀里,是我此生憾事。”
顾畅青浓眉一皱,伸手握上对方因这一劫而略有些急速瘦下的双臂,急问:“医生说在你的血ye里验出分量不轻的□□,这份量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至少也有七八年——也就是说,在兰顿那次,并不是你第一次服食坎特雷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服食坎特雷拉?!那是会取你性命的毒药,刚才你只要不小心再多放一毫克,你就会死,会死!”本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因情绪激动,而上扬几分,尖锐如折射寒光的利刃的两端,不偏不倚地抵于他与高战天的胸口。
“九年。”病床上的高战天面无血色,双唇苍白,病弱眉眼间的绝望一闪而过,却依然有一种震慑世人的美。
顾畅青闻言,身体猛然一震,颤抖着松开揪抓对方双臂的手,于心底喃喃重复:九年,九年……自己就是九年前离开高战天的。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在维安纳看见凯撒·博尔吉亚的十字架吗?”
顾畅青闻言,扭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那串文艺复兴时期的华丽十字架,透过窗帘间隙散射入室内的阳光,挥洒光辉于屋内事物上,令镶嵌着珍珠宝石的十字架璀璨夺目,尤其是那五颗鸽血红红宝石中镶于十字架正中最大的那颗,闪耀着华贵耀目的火彩,甚至令人有因其刚吸嗜了其主人高战天体内的大部分血ye,方得以拥有如此无与lun比光芒的错觉,令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有种找到失落的前世遗物,非要得到不可的冲动。”高战天面容带笑,眷恋地凝于被自己拿于掌心中的十字架项链,“于是我派人伪造了一串赝品,潜入教堂掉包出来。得到十字架后,我寸步不离地把玩。一次偶然,我打开正中镶嵌红宝石的盖子,里面正方形的小巧空间内存放着一小缕金黄色的秀发,内面还以镜像书写法Yin刻着一段文字。这段拉丁语记录的,正是波吉亚家族家传魔毒——坎特雷拉的制法。”
“所以,你就一直长时间服食小剂量的坎特雷拉,”顾畅青盯着十字架的眼神复杂,揪扰着太多莫名的情绪,“——长达九年。”
“每当我想你想到发疯,试图以离开这个世界来终结对你的爱与恨时,我就会在红酒里掺上坎特雷拉。”碧眸陡然迸射出绝望,却又旋即尽数化为不甘,“但是我又怕自己真的离开世界,再也不能远远看到你!所以我每次只服食极少量的坎特雷拉。九年,就是这么熬过来的……”,他凄然一笑,难得的卑微。
“你不能死!”顾畅青猛地揪着对方的衣襟,大吼:“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能死!”即时将对方紧紧拥在怀里。高战天,即便你要死,你也必须死在我手上!
高战天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与拥抱而欣慰且喜悦,也抬手徐徐滑上心上人后背,慢慢拢紧,语气卑微且满溢哀求,“青,其实这次你能重回我身边,我无比高兴,甚至比当年知道你其实心里有我还要高兴;然而我却又每分每秒不害怕着你再次离开我,所以我只能不停地服食坎特雷拉,分散、寄托我对你的依恋,希望万一哪天你对我、对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失望,再度不辞而别时,我不会像当年那么心伤。”
顾畅青闻言心中一震,却又不免带上些讥讽与自嘲,然而最终还是安抚地又紧了紧怀中人,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熬粥给你吃。”
“我还想吃你做的橘皮糖。”
“我可以先做,但等你出院才能吃。”
“好。”碧眸青年柔声应着,随后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双唇,撒娇道:“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要王子的吻才会醒来。”
墨瞳青年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最终还是牵了牵起唇线,算是浅笑而过,极轻却又是充满温情地落吻于对方唇上,随后让对方重新躺下休息,又帮着拉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去。
高战天看着轻轻带上门离去的顾畅青,俊美的面容上慢慢浮现志得意满的笑容。他扭头看向床头柜上那串十字架,含笑伸手取过,摸索着正中那颗红宝石。映于宝石上的光或明或暗,令宝石仿佛沾染上邪气般,殷红的光芒染上几分狰狞、可怖。
坎特雷拉啊,坎特雷拉!你其实是爱情的灵药,而非毒药!
敲门声响起,钟清在得到应允后拿着一套衣服、鞋袜推门步入病房,“总裁,车已经备好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总裁,您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