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仿佛真有种自己左、右脸颊被一条温热的动物舌头糊了满脸略带腥臭口水的错觉,神情略尴尬地抽了抽唇角。
他耸耸肩,将切好的大半苹果丁放入果汁搅拌机内搅拌,随后拈起几颗果丁放在手心,回到起居室,开始找寻自己的爱宠裹裹。
小家伙在起居室圆形实木小茶几前被主人找到并微笑抱起,放回到陶瓷盆里。
青年随后盘腿坐在一旁,将苹果丁放在小刺猬面前,温柔地注视着它在嗅闻到气味后快速爬上前确定,随后欢喜地大咬大嚼。
他伸手爱怜地轻轻抚摸爱宠背上硬刺,不自觉逐渐加重力道,直至指腹泛白。柔和昏黄灯光柔缓描绘他眉眼间逐渐显现,于白日间、人前所压抑、隐匿的痛,挥之不去的负罪感以及难以偿还内疚感。
一个被深埋、沉睡许久的少年欢快的声音,从昏暗屋子另一头轻快奔来,有手拍上顾羿肩膀,他当即惊喜地扭头看向那朝自己撒娇,满脸期待尤带稚气的年轻虚影:“青哥哥,等我也考上政法大学,你送我一只德国黑背吧!”
“你要是能考上政法大学,我当然会奖励你礼物,可为什么是德国黑背?”
“青哥哥,你不觉得你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极了黑着脸的德国黑背吗?哈哈哈!”
反应过来的青年,委屈且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小白长大了,嘲笑你青哥哥了。”
“不是啊,我没有!青哥哥你别生气嘛!对不起嘛!——哇!你骗我!”
伴随虚影渐散、欢笑打闹声渐止,屋内只剩下小刺猬爬过木屑发出的微弱声响,以及一滴晶莹明澈的水珠划过面庞,坠落于原木色木地板上的“滴答”声。
此时,某夜店中某间VIP包厢内。
昏黄、迷离的灯光,与室内不断单曲循环播放的Jim Croce代表作《Time in a Bottle》,一同交织出旧时光的熟悉与轻松、遗憾与哀叹,悄无声息弥漫于每一寸空间,经由肌肤的每一个毛孔徐徐渗入五内,直达脑海;甚至经由泪腺满溢,连眼帘与长而密的睫毛都不曾能截止其分毫。
慵懒歪于沙发上的高战天将匀称长腿搭在茶几上,昏黄灯光描摹着他未曾扣上前三颗衬衣纽扣,而微微敞露的结实胸膛。锁骨间一串O型铂金项链坠着一个小拇指粗细,以铂金镶嵌的倒圆锥状水晶筒,内里细致打磨的细碎蓝宝石黯淡无光。他左手握着一杯杜松子酒,右手拇指和中指拈着自己的手机,不停地在沙发上转动;几乎每隔五分钟,他就解锁手机,查看自己与顾羿迄今为止最新的对话:
战18:39 待会我去找你吧。
青18:42 总裁大人,特别助理我正在为您加班。
旗下有2个艺人还算合适。还联系了世纪星和另一家公司共两个经纪人;其中一个说他们的艺人已经接了CC的腕表广告,档期可能有冲突。
战18:43 辛苦我的特别助理了!老板我现在亲自把加班补偿给你送去?
只有我们T&Q选人,轮不到别人来选我们T&Q。
战18:59 今晚真的没空吗?
青19:10 已经联系好经纪人。
前晚你和新晋“国民老公”贺晓烽,在塞纳酒店“密会”两小时的照片被曝出来,我正在处理……
高战天的手机蓦地被一个男性修长白皙的手抢走,一个嗓音清澈的年轻男音“哟”了一声,男人随后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于耳畔柔声问:“这‘青’是谁呀?居然这么不识抬举,拒绝我们高总。”男人的手缓缓抚过高战天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我和高总被拍到在一起,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除了感官,什么也不能治疗灵魂的创痛,同样,感官的饥渴也只有灵魂解除得了。’”握着酒杯的高战天低声喃喃,仿佛神游他地,又似乎只是在思索一个极端难以透彻深究的问题,“是啊,灵魂的创痛只有感官能治疗,感官……”。昏黄光线蒙于那近乎完美的身影上,无端令人生出:他并非真实存在于世的错感。
贺晓烽闻言,涂着珊瑚色眼影的眉眼顿时凝上算计,魅惑一笑,将高战天的手机丢向沙发另一侧,随后倾身贴向对方,“高总,你灵魂的创痛由我来替你治疗……”,涂着橘红色口红的微张唇瓣,如蝴蝶扑扇美妙翅膀轻柔起落于花朵之上般,落吻于男人线条美好的颈项。
抬眸瞥见高战天的神色毫无变化,贺晓烽不甘心地伸出温热粉色舌尖隔着那串铂金项链舔向对方的颈项,留下断断续续水亮的印迹,随后更以唇瓣含起项链轻轻扯动,摩挲着男人的颈脖。
陡然间,贺晓烽白皙细腻的面上便挨了清脆、火辣的一掌。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高战天利落起身,抄起自己的手机迈步摔门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除了感官,什么也不能治疗灵魂的创痛,同样,感官的饥渴也只有灵魂解除得了。’” (引用至《道林·葛雷的画像》,[英]奥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