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向来矜矜业业,交到他手中的职责,他定然要妥当地全部完成,才会回京覆命。
江南水患的后续治理,连带着江南的秋闱,都被永宁公安排得极为妥当。到了入冬时节,金陵的堤坝已经完全修好,整个金陵,都回到了受灾之前的秩序。
金陵城飘第一场细雪时,永宁公踏上了返京的归程。
而此时的长安,已经被白雪覆满了。
一入腊月,长安城中的年味便渐渐浓了起来。
永宁公府上亦然。自打入了腊月,君夫人便安排家中的采办和小厮丫鬟们,将国公府上下打扫得干干净净,又陆陆续续置办起年货来。
君夫人开始写起了信。
几个月前,君逍梧在京中待得不耐,又回玉门关去。算着日子,君夫人这几日将信寄去,君逍梧早些动身,到过年之前,便能赶回长安来。
君夫人写信时,君怀琅正在侧给她研墨。
君夫人一边写着,一边缓缓道:“你父亲已经在往京城赶了,赶在年前,便可回长安。”
君怀琅在旁侧笑道:“这就好了。去年过年时,我与父亲都在江南,母亲想必也想极了父亲。”
君夫人手下的笔没停。
“你姑母还说,想赶在那几日回家省亲。我说让逍梧也回来,咱们一家几个,也好几年未曾一起过年了。”
君怀琅应声。
君夫人顿了顿,没有抬眼,淡淡道:“若无别的事,让广陵王也来家里,一同吃年夜饭吧。”
君怀琅一愣,双眼微睁。
君夫人见他没说话,抬起头来,淡淡看了他一眼。
“怎么,人家每天往家里跑,不给个名分?”君夫人问道。
君怀琅顿了顿,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母亲说给,自然是要给的。”他压抑不住自己声音里的笑意。
君夫人瞥了他一眼,抬手点了点他的脑门。
“也让你父亲见见他。”君夫人说。“赶在过年,你父亲应当不会揍他揍得太狠。”
君怀琅笑了起来,原原本本地将君夫人的意思转达给了薛晏。
薛晏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唇角都压不下去。
君怀琅颇为无奈地看着站在那儿笑的薛晏,提醒道:“我父亲过年也要回来。”
薛晏的眼睛难得地弯起,将君怀琅一把拽进怀里,在他嘴唇上来回乱亲:“没事,你爹喜欢我得很。”
君怀琅只觉像被条大狗扑倒了舔,唇上被染上了水光。
“我父亲喜欢你时,可不知道咱俩的关系。”他一边费劲地躲闪着,一边道。
薛晏不以为然,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那如今见着,肯定更喜欢我了。”
君怀琅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胡说。”
薛晏低声一笑。
“没事。”他说。“你爹要揍我,我挨着就行,我扛揍得很。”
他自然扛揍。自己父亲一介文人,真要打薛晏,哪里打得动他?
君怀琅只看着他这一脸得意显摆的模样,只觉他无赖得紧,一时没说出话。
接连下了几场雪,长安便渐渐到了年关。
今年皇上卧病在床,连起身都起不得,往年例行的宫宴也因此取消了。
薛晏为了讨好君家上下,赶在过年前几天,便下了旨,让淑贵妃娘娘回家小住几日,不必急着回宫,待到过完了年在回也不迟。
淑贵妃分毫不领他的情,半点笑脸都没给。不过到了出宫的日子,淑贵妃却也半点没耽误,由宫人们收拾了几大箱奁的行李,浩浩荡荡地回了永宁公府。
淑贵妃在永宁公府住了下来。
没过几日,在大年三十的当天,永宁公领着南下的众官员,终于赶到了长安。
清平帝仍旧不能下床,在永和宫接见永宁公的,便仍是薛晏。
在江南之事上,薛晏和永宁公自是熟稔。永宁公也知这几个月京城局势风云变幻,对薛晏执政的这个结局颇为满意。
他虽不党不群,但对皇上的这几个皇子,还是有些瞭解的。谁能力不济、谁心术不正,他心中清楚得很。
如今能够扛起整个大雍的担子的,也只有薛晏了。
故而,他们二人在永和宫相谈甚欢,一直到天色渐晚,永和宫的众官吏才领了赏赐,各自散去。
永宁公早收到了夫人的家书,惦记着要回家过年。故而,他和几个下属们一同出了宫,便各自告辞,回了自己的车驾。
却在车驾即将启程时,车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国公爷?”一听便是太监特有的嗓音。
永宁公单手打起车帘,便见站在门外的,正是跟在薛晏身后伺候的那位公公。
“公公还有何事?”永宁公问道。
进宝嘿嘿一笑:“国公爷,王爷请您同行。”
永宁公不解。
他虽知道薛晏如今并未住在皇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