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纪南来了。
如今薛晏也算入主了皇城,燕云铁骑自然可以放上台面,不必再像前两年那般养在暗处。薛晏有心要亲自收复燕郡,故而仍将燕云铁骑留在长安城中,整装待发。
纪南身着玄甲,步入御书房,在薛晏面前跪了下来。
“属下参见广陵王。”他行礼道。
薛晏嗯了一声,让他起身。
“有事让你去办。”他说。
纪南站起身来,等着薛晏的吩咐。
薛晏道:“皇上中的这毒,无色无味,且极难发现,能使人四体僵化,口不能言,形同废人。”
薛晏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看向纪南。
纪南仍站在原地,等着他的下文。
薛晏看着他,缓缓道:“大夫说,这毒来自燕郡。我要让你去查,这毒药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他定定地看着纪南。
便见纪南跪了下来。
“王爷,燕王殿下临终之前,曾嘱咐过属下。”他说。“属下手中有一封信件,乃燕王殿下留给您的。他说,日后无论何时,只要您要求调查与燕郡有关的事,便将此信交给您。”
纪南低头行礼道:“燕王殿下说,到了那时,您想要彻查的问题,都会有答案。”
薛晏定定看向他。
纪南动手,从自己的怀中取信件。
薛晏开了口。
“别给我。”他说。
纪南的动作却没停。
一封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信,被从他怀里取了出来。
“收回去。”薛晏看着她,接着道。
纪南却上前,双手将信件捧到了薛晏的面前。
薛晏知道,纪南虽说对自己言听计从,是自己的下属,但从纪南,到燕云铁骑,都是燕王留给他的遗产。
他们会从归属燕王,变成归属薛晏,但是永远,燕王都是他们的主子。
这是燕王的遗命,纪南不会不从。就像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告诉薛晏这封信的存在一样,纪南如今,也会坚定地将这封信交到他的手里。
薛晏知道信中写的会是什么。
他自幼长在燕郡,无论是对这个地方,还是对那里的人,都不会有所猜忌怀疑。
他要调查,一定是因为什么事实,摆到了他的面前。
燕王既然提前准备好了解释,那么,这件事,一定就是他做的了。
薛晏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当初燕王是清平帝夺嫡时最为强劲的对手,当初若非清平帝多筹划了半步,失败的不会是他。即便如此,燕王也给自己留足了退路,让清平帝无法像处死其他兄弟一般处死他,在登基之后,勉强给他封了王,派去镇守苦寒的燕郡。
他也知道,当时长安和燕郡都盛传,容妃娘娘被进贡进京时,路过燕郡,惊鸿一瞥,便将燕王的心全勾去了。只是郎有情妾无意,容妃娘娘自知背负着两国的使命,故而极为干脆地拒绝了燕王。
他还知道,燕王虽自幼将他养大,却严格得不似常人。众人只道燕王严格且粗心,又没有妻妾,故而在养育晚辈的事情上并不擅长。但是有目共睹,即便再不擅长,也不会将个孩子从记事起便丢在军营里摔打,不顾死活,像在培养一个强大的工具一般。
这些,薛晏一直都知道。
但是他也知道,从小到大,他煞星照命,燕地再冷,也是他唯一的家和归处。
草木有根,人也会有。即便根扎在了苦寒之地,那里也是他的归宿,是他的家。
这也正是薛晏一直以来,都执着着要将燕郡收复回大雍的原因。
薛晏手里握着那封信,死死地盯着它。
他手下的力气不受控制地收紧,将蜡封都攥得支离破碎。
片刻后,他开口了。
“滚出去。”他道。
——
君夫人自然是生气的。
她如今默认了薛晏和君怀琅的关系,这不假;薛晏日日来寻,她看在眼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假。
她也知,年轻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搂搂抱抱,耳鬓厮磨,不都是正常的?
但她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家抱在怀里欺负的那个。
她从没想过这一点,骤然撞见,居然让薛晏欺负自己的儿子,欺负到了眼跟前。
简直岂有此理!
君夫人毫不留情地逐了客,又将自家儿子好生训斥了一顿。
君怀琅颇为好脾气地欣然接受了母亲的斥责,待母亲气消得差不多了,便笑着给她倒了一盏茶。
“您不让薛晏进门,也不是个办法。”他说。“这院门院墙的,哪里挡得住他?”
君夫人咬牙:“他还敢进来?”
君怀琅认真地点了点头。
君夫人气得嘁了一声。
“那便让小厮拿棍子把他打下去!”她道。
君怀琅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