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坐吧。”他叹着气,率先坐到了椅子上,有些无奈地道,“卓钺啊,你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我本都已经做好了仔细试探你一番的准备,可你突然这么直截了当地来了这么一手,让我措不及防啊。”
卓钺正色道:“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在将军面前,我永远会坦言直叙。”
“好。”娄长风又看了一遍那张纸,“关于互市的细节,我拿不了主意。沈大人和谢大人都已经返回京城了,我只能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再商议后续。”
郦长行坐在卓钺身旁,淡淡地道:“长久以来,中原与草原的互市都设在辉县,那处是土馍忠的领土。这几年来的战乱估计也让你们看清楚了土馍忠的狼子野心,所以如若重新开放互市,需要设在达日阿赤到中原的必经之路上。”
娄长风沉yin着:“这都可以商讨。不过三王子你刚才说到,这条款作数的前提,是你登上王位对么?”
“不错。”郦长行颔首,“如今与我相争的是二王子呼兰木lun。他的母系出身土馍忠,若他登上王位,这些条款自然不会作数。”
娄长风看着他:“三王子好谋略啊。你这是要借我的势力,推你坐上王位么?”
郦长行微微眯眼,视线与娄长风相撞,霎时间一片无声的刀光剑影。
半晌,他忽然轻笑了声。
“娄将军真是多虑了。”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带着十足的倨傲,“我何须中原人的力量助我登上王位?你也不必猜忌我的用心,这些条款也不是为了从你这谋求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卓钺,刹那间翠眸中的冰河消融、草长莺飞,高高在上的狼王乖顺地底下了头颅,将后颈处最柔软的毛发露了出来。
“只因他是中原人,所以中原,也永远会是我的半个家乡。”郦长行凝望着卓钺,“只要我能做到,便不想让他两难。”
卓钺动容,不禁伸手捏住了郦长行的掌心。
娄吹云的表情又是复杂又是感慨,叹息道:“卓钺,你让我说什么好?这可真是——”
他迟疑了半晌,没找到合适的词,又不禁笑了起来:“行了,客套话我也不说什么了。既然你们回来了,就安心在此处住下,想走的时候再走。还有三王子——”
他转向郦长行:“虽然你明说了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我还是把话放在这,如果有用得到娄家军的地方,尽管开口就行。”
他瞥了眼卓钺,促狭笑道:“就当是我这个卓钺的娘家人,给他的随嫁吧。”
卓钺一愣,老脸蹭地一红。
郦长行低低笑了出来,难得诚挚而愉悦地应了声好。
随即娄长风又问起了娄吹云的近况,卓钺想到娄吹云和呼兰木lun的那些破事便有点头疼,便随口应付了过去并未多说,所幸娄长风也习惯了自家弟弟野惯了的性子,没有多问。
时间已经不早,娄长风没再设宴招待他们,而是体贴地在驿站内安排了住所让两人早点休憩。
一进屋内,郦长行便一把将卓钺推到了墙上,咬着他的嘴唇低笑:“今日卓哥很大方啊,这么轻易就将给了娄长风这种许诺,若我当时不顺着你的话怎么办?”
卓钺被他吻得意热,哼笑着把手探入了郦长行的衣襟内:“别装了,前两天你睡着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揣在怀里的那张条款……”
他的心仿若浮在春水之中,喜悦如从地缝里冒出来的温泉,蒸腾起一片情意萦绕的烟雾。
“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要与中原和谈?”他热烈地吻着郦长行的嘴唇,低笑着呢喃,“装作冷血无情的样子,其实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后路对么?”
郦长行身子一顿,忽然将卓钺两手狠狠按在头顶,身子一倾将他整个身子压在了墙上,说出的话有几分恼羞成怒道:“……是又如何……”
就算再气卓钺,再不甘,再不信任,他也不能忍受失去卓钺的日子。
如果没有那晚的月夜出逃,他已经准备好拿着这张和谈书去找卓钺恳求和好了。
两个人的争吵,总要有一个人先低下头来吧。虽然似乎每次主动低头退让的都是他,虽然这让他又酸又痛,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爱到了深处,是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愿委屈他啊。
然而他没想到,这次主动迈出这一步的是卓钺。原来卓钺也是,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愿委屈了他。
他们是两情相悦,彼此深爱的啊。
郦长行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哪怕数日过去了,每每想到此处脊椎骨都忍不住窜上一股极致的酥麻。
“小春春儿……”卓钺吻着他的耳垂,半笑半叹道,“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为我放弃那么多,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们。
郦长行贴近了他,低声道:“所以呢,卓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么,有没有什么表示?”
卓钺眸光一闪,懒洋洋地笑着扯下了他的腰带:“今儿个陪你玩个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