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垂头坐着,半晌道:“我知道。”
他理解那种感觉。就像每次只要握住宣花斧,他的Jing气神儿便立刻能起来,甭管是千军万马还是刀山火海,他都相信自己能闯过去、能活下来。
如果丢了宣花斧,他也会迷茫失措,不知自己靠什么才能活下来。
两人又继续沉默了半晌。
“好了,别为我Cao心了。”张老黑咧嘴笑了笑,拍拍卓钺的肩膀,“你这犊子都能混得好,老子肯定也不输你。”
卓钺嗤笑了声,想讥他两句,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只想兄弟几个一起走。”末了,他低声道,“……别有人掉队。”
张老黑打了个激灵:“你今天说话怎么也这么rou麻,贼像郦长行那小子。”
“糙。”一提这名字卓钺的火儿顿时又上来了,“别跟我提他。”
他一五一十将今天的事跟张老黑说了一遍,张老黑听得不住瞪眼睛。
“这、这小子是个人才啊!”末了他倒抽了口凉气,猛一拍巴掌,“就他这脑袋瓜,顶咱们四五个人的吧!就算是门神爷下凡,也顶不上他克小人吧!”
“顶四五个你还差不多,别把我算上。”卓钺骂道,“你不觉得他挺Yin毒的么。明知道李汉录要大败,还不告诉我,让那么多人白白死了。有时候我想想就觉得渗人。”
张老黑挠了挠头:“Yin毒……也算不上吧,顶多有点儿不地道。又不是他让李汉录偷袭敌城的,而且就算他当时告诉你了,你也不一定拦得住,该死的不还是得死么。”
卓钺“啧”了声:“你咋和郦长行一样的想法呢。”
“不然呢?”张老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不是你一向挂在口头的话么, ‘自扫门前雪’ ‘什么刚金钻揽什么瓷器活儿’,战场上管好自己性命要紧。那郦长行再怎么来路不明,总也算是咱们帐下的兄弟吧,他免了你一遭灾祸,你怎么还反过来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而怪他呢。老卓,往日你可是比石头还硬的心,怎么近日里越来越黏糊了呢?”
卓钺被他说得一愣。
的确,“自扫门前雪”和“什么刚金钻揽什么瓷器活儿”是他常常说的话,也是他一向奉行的准则。战场上生死无常,心头挂念的人太多、揽得责任太多,人就越沉重,也越可能把自己的命丢了。
只有把心硬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阵就砍、下阵吃得香睡得着,人才可能活得下去。
可也就是在他重活一遭以后,心态不知不觉发生了些许变化。仿佛因为看过结局,便不知不觉将很多担子扛在了肩上。
可转念一想,他和前世也没什么区别,在这浩阔的战场上都是渺小得如同蝼蚁的存在。不过是重活一遍,又不是菩萨转世,哪儿救得了这么多人呢?
便在卓钺沉默的这档口,张老黑忽然摸了摸下巴,感慨道:“以前以为小嘎算是比较护着你了,现在又来了这位,为了你敢赤手去掰老虎牙……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小子占了,真是没天理。”
卓钺被他说得“噗嗤”一笑:“没办法,怪我娘把我生得太好了,天生吸小弟。”
张老黑狠狠“呸”了他一口,惹得卓钺哈哈大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卓,是我把你生得太好了,不过吸来的不是小弟,而是(哔——)哈哈哈哈
今天又改文名了,取名废的日常,以后不会再改了!(捂脸)顺便谢谢支持我的小可爱!鞠躬!
第25章 桩上论
三日后,大军在丹吉城集结完毕,正式准备攻城。
经过先前的包抄,主城丹吉周围的土夯小城基本被扫荡一空。丹吉内的札干军没有援军接应,四面八方的生路水路又都被中原大军包围,败势初显。
然而想拿下丹吉,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座坐落于应州边缘地带的主城,把守着往来应州南北的枢纽,南向一片开阔,北向靠近山峦,易守难攻。而丹吉本身也是类似中兴一样的大城,城墙以砖石垒建而成,高耸威立。据探子回报的消息说,札干占据丹吉城时,城中还有近三千的百姓,如果冒然突围很可能激怒札干导致屠城。
中原军日日去丹吉城下叫骂,想引札干军出城来战,可偏偏城内守军闭城不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靠着坚固的城池镇守到最后一刻。
主将们打算用什么法子攻城,作为哨官的卓钺自然无从得知。他按部就班地Cao练士兵、每日巡防,日子过得比独自领军的时候自在不知多少倍。有时候卓钺想想也不禁感慨,或许自己就是条混吃等死的命,根本当不了什么大任。
自那日之后,郦长行似乎比以前更乖巧了些,也不再拿腻歪人的话来恶心卓钺了,反倒是安安静静地自个儿练武,仿佛改邪归正了一般。
但见识过郦长行心思诡秘的一面,卓钺再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异族小孩。此时看他温顺乖巧的模样,反而让卓钺觉得他在憋什么大招,更是心里发毛。
又围城了约有十日,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