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茶落肚,景湛的耐性也被耗得差不多,便冷傲地开口问道:“找到了么?”
统领已无刚才那般盛气凌人的气焰,对着景湛的咄咄逼人,更是胆怯得不敢回应。
景湛冷笑一声,忽的一转身,只用单手就掐住了御林军领头的脖子。他的动作只在千钧一发间,叫人猝不及防。
统领的脸因充血而涨得通红。他不敢挣扎,因为致命之处就被对方拿捏在手,但他更不敢求救,因为,对方是摄政王景湛。他就跟轻易按死一只蝼蚁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送他归西。
景湛就是景湛,他姓景,身上流的还是皇族的血,又怎容一群走狗招摇放肆!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冷却到极点。
侍卫从内室快步赶来,手里拽着一件玄色的龙纹披风,大声叫唤着:“统领!统领!找到了……”
景湛瞟了一眼,不着痕迹地解释道:“此乃先帝赠予我的蟒袍,全天下只有这一底双龙暗纹,你们大可去查!”
字字句句,落地铿锵。
那人双手略微颤抖,小心将衣裳摊开,提声给自己壮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五爪金龙作绣!”
景湛愣住了,随他的声音去看,龙纹还是之前龙纹,只是袍子上绣的四爪蟒,不知何时,竟成了能要他命的五爪!
有人陷害他!
景湛极力保持镇定,撒手甩开那将死的禁军头领,三步并作两步到那侍卫的面前,一把抢了衣服细细去查看。他的双眼瞪得其大,连一个线头都不放过,宫廷绣娘的手工和丝线,哪是平常工匠能比的,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出端倪,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纵使他怎么翻看,都找不到一丝纰漏,多出来的第五爪,与整体的花样连成一体,毫无瑕疵……
这一步棋,铤而走险,走得极妙啊!
他的小侄儿,终于是长大了……
在众人荒诞离奇的目光中,景湛莫名就舒朗了。
☆、第 4 章
【四】
这一遭人赃并获,景湛的谋反之心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小皇帝景之珩成了最大的赢家。
从堂堂正正的将军王爷,沦落到阶下囚的乱臣贼子,这滋味并不好受。谋反罪名坐实,他果真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景湛被捕,王府被封,家丁家仆都逃得干干净净。与他交好的臣子,都忙不迭地与他撇清关系,生怕惹祸上身,哪还有人敢为他劝谏……
景之珩知道臣子们的顾虑,大大方方下令道:只要与景湛划清界限,便不再追究。
他处事圆滑,既笼络了人心,又安抚了群臣,又有谁还不服他这一着?
只是,景湛谋反一案,迟迟没有处理。
大理寺门前,一身材苗条的美人,穿了一身水蓝,手臂上挎着只不大的漆木食盒,在门口反复地转转悠悠,似乎是遇上了麻烦事在犹豫不决。
敢在牢狱之地闲逛的,大抵是脑子不太灵光,白亏他一张绝美的脸蛋了。过往的行人免不了朝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末了。”
他来回走了几十遍,思前想后过了,才长吁出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进了大理寺。
“带我见景湛。”他对坐堂的廷尉说,语气不愠不火。
廷尉领过小皇帝的口谕,对他很是恭敬,还亲自将他带到牢房。
景湛是重犯,关押在地牢最深处的单间,Yin暗chaoshi,终年不见天日。狱卒顾忌他的身份,不敢贸贸然对他用刑,也不敢给他脸色看。只不过,他的琵琶骨硬生生被刺穿,跟四肢一样都被锁上了铁链,先前英俊的模样也早被折磨得变了个样。
“灵雨?”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景湛疲惫地抬眼望向那人,眼睛一时间又有了晶光,“离开……”
“我还不能离开。”灵雨抢先打断他,“我要救王爷。”
他的音量不小,全然不怕廷尉听见。
“救我?”景湛顿了顿,私制龙袍是死罪,景之珩成心要自己死,灵雨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倌,怎么可能会救自己?自己落难,他还肯屈身探望,就已经是情分了。
灵雨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食盒,一样一样将里头的东西陈列出来——一壶清酒,一只酒杯,一碗手擀的牛rou面,一双筷子。
说不上丰盛,胜在他一片情深义重。
“放他下来。”灵雨朗声朝站在牢房外的廷尉道。
廷尉为难着没有动手,灵雨又道:“他半死不活的,逃不了。”
廷尉迟疑地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景湛,才抽出腰间成串钥匙为他开锁。
灵雨扶着满身血污的景湛坐下,像平时一样服侍他,给他斟酒,倒了满满一杯,与他若无其事地闲话家常:“王爷可知,我还没入西风阁前叫什么?”
景湛无力地摇了摇头,摸着酒盏一杯见底。他并没有暗中查过灵雨,只当他是寻常小倌,逢场作戏之余,对他又多了几分真心——毕竟,他为自己挡过一刀,在他水蓝色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