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什么?!”傅季瑛发怒,认出那是禁军中的统领马偕,于是仍压低声音避开太后,马偕随着他走出门外速报:“怕是抵抗不住,叛军将要进城,荀将军那边不知是否没收到消息,一直按兵不动……”
“进城?”傅季瑛却在第一时间忽的想到什么不相干的,动手拉过马偕吩咐,“你们去白雪鹤府上,务必确保白大人安全,把他……接来宫里。”
“可皇上,荀将军一直不肯带兵,卫大人怕挡不了多久,咱们在漠北的人马已立刻发兵,可也要日夜兼程两日……”马偕领命,却还是提醒他分清主次,“咱们是不是,先安排别人。”
“别人?”傅季瑛皱眉,许宴是漠北名将,大小战役打过无数,除了熟悉他的荀落外,还真再难想到一人。
“这人也要德高望重……”马偕接着小心翼翼补充,“塞北军马也曾在荀落和许宴麾下,平常将军,属下怕不好降服,适得其反。”
难道……他?
傅季瑛仰头,眯眼,冷冷望向燕王府方向。
燕王少年时就在漠北,是大将柳琰的好友,更无比熟悉各类战役,比半路出家的荀落更加经验丰富,也更了解许宴。
“再等!”他终究一甩广袖,带起片阶上雪尘。
……
依照平时,荀落一定会暂时不问前事,先去平定叛乱,毕竟他是荀落,不愧其名,是天生磊落的侠客。
可今日的荀落与往常不同,他喝了酒,还喝的不少,那双如星眼眸夹着血丝,无数情绪翻涌。
白雪鹤站在他面前,肤色雪白,嫣红双唇勾起一个优美弧度,笑容虽一贯如此,此刻却看起来格外刺心。
就如同他先前的话一般刺心。
“皇上的确与废太子一同学过武,所以才知道你们的步法,但他也仅限于此,不信你再问些别的,看他记不记得……”
“如果洛苍霞支持皇上,他为什么将你送到远方,死活不让你进京城……”
如果白雪鹤所说为真,那就是自己亲自向杀父仇人下跪,奉他为主,俯首称臣。
荀落咬牙,眼中翻腾起无边恨意,他颤抖双手,将极目剑狠狠插-入地面,双眼猩红着抬头。
此刻一片寂然,有人迅速掀起军帐下跪,“将军,皇上要您速速发兵!”
“出去!”荀落难得的厉声打断,待人走后,他咬牙切齿问:“那为何你今日才告诉我?”
“因为今日许宴造反,是我一手安排。”白雪鹤依然在笑,边笑边为他比划,神色美艳,得意,不可方物,“如果今日你因为私仇而不发兵,许宴极有可能,直入皇城。”
“你要害皇上!”荀落惊奇,眼睛瞪大,他拔起地上宝剑一挥,直逼白雪鹤脖颈,这刹那白雪鹤一动未动,只下意识闭上了眼。
他没有躲,不过瞬间,荀落也终是将剑狠狠掷于地面,接着一把揪住他衣领,狠狠怒视着那双依旧略带弧度的眸子,白雪鹤低头,眯眼凝视着地上的剑,那镂空花纹略显粗糙,毫无规律。
荀落咬牙,愤愤开口:“你可知京城还有万户百姓,许宴进城两方对峙,百姓怎么办!”
白雪鹤笑而不语,仰头望他,并不打算作答。
“我不管你收了许宴多少好处!你听着!我要去平叛。”荀将军依旧光明磊落,举手提剑,“就算不能报仇,我也要去!”
“我从未收过许宴好处,并且一直是皇上的走狗,但这和我想做的事情不冲突。”白雪鹤抬头,忽的一声叹息,解下腰间烟管放在桌上,“将军,我与你的仇人是一样的,你只是死了爹,至少自己还能完好无损着过日子,可我被这息痛膏困了多年,被逼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手上究竟沾了多少人的血。”
荀落愣住,停下动作,怔怔望着Jing雕细琢的烟管与白雪鹤苍白瘦弱远胜常人的面孔。
原来他也有苦衷,并非为了权利金钱无所不为……
可白雪鹤没有再解释,侧头望着桌上摇曳灯烛,这个时辰,应该有人前去皇宫,暗示傅季瑛重新启用燕王。
“就算,息痛膏是皇上逼你的!”荀落苦笑片刻,一声长叹,最后松开了白雪鹤衣领,叹了一句,“对不起,之前种种是我误会,只是京城百姓毕竟无辜。”
话毕,他已提起宝剑冲出帐外。
白雪鹤望着荀落背影,其实毋须那句“对不起“,他早已知道荀落是何种性格。
荀落不傻,即使傅季瑛会睥睨剑法,他心里也该有疑,只是那时军情紧急,他要急着去塞北诛灭异族建功立业,他是洛苍霞之子,命定的大将军,天生豪杰磊磊落落,怎会为了私仇放弃保家卫国。
可白雪鹤不同,他自认小人,锱铢必较,向来将仇恨哽在喉头,绝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性格。
所以这场造反的大戏里,最重的戏码并非他荀落,不管他最后会不会发兵,只要杀父之仇能拖住这个紧急的片刻,这场戏就没有演砸。
傅季瑛已经事先调动了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