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他造反。”白雪鹤照实回答,“下月十五,是许将军的生辰,京城外梅苑开花了,皇上可以为他出城庆祝,顺便让卫大人带兵过去。”
“雪鹤,这你怕是不懂。”傅季瑛笑笑,望他的眼神十分温和,“卫岚虽然是指挥使,可打仗打兵却不擅长,他拿不下许宴的。”
“臣知道。”白雪鹤点头,抬头小心翼翼试探,“许将军知道带兵的是卫大人,才会觉得是皇上授意,同时觉得也没什么好怕,安心准备他的人马,届时,让荀将军等在门外……”
看到傅季瑛一直笑着看他,白雪鹤有些发毛,渐渐敛了声音,退了半步问:“臣是不是太笨了,说的哪里不对,皇上……”
“朕一直在听你说,没觉得哪里不对。”傅季瑛言语温和,“朕怎么觉得,你气色很不好。”
白雪鹤来时并未穿官服,只穿着件家常棉衣,那衣服看着极厚,可腰带于他腰间一捆,还是显着十分纤细。
白雪鹤年纪不大,所以脸虽削尖,但也只是看着俏丽,但他身上那把骨头,才显着瘦的惊心。
“真的吗?”白雪鹤一脸惊异,有些不可置信,“臣还以为是风寒,难道还有别的病?”
傅季瑛低头,眼睛锁在白雪鹤腰间烟管上,沉默后他叹了口气,有些试探着问:“你现在做这些,都是因为忠心?”
白雪鹤点点头,奉承话他说过许多遍,更不可能在意多说一遍,但此刻竟然觉着无需再提。
“你先回去吧,朕照你说的吩咐。”傅季瑛露出如狩猎前的招牌样眯眼,“许宴不得不除,京城马上要大开杀戒,朕突然很好奇,裕王会怎么做。”
裕王是个孩子,在白雪鹤心里也是如此。
让傅季瑛疑窦丛生、不得不除许宴的遗旨突然不见,他不知道背后还有谁,更不知道隐太子究竟在哪,尽管如此,他还是相信,同尸骨无存的兰梓清一般,裕王是个正直的人。
可傅季瑛不会相信,这一挑拨,已铸成他们兄弟间永远的隔阂。
白雪鹤轻轻叹了口气,不太后悔,略有些遗憾。
“你先下去吧,下去吃点东西。”傅季瑛没有多留他一同用膳,而是吩咐在了偏殿,“天寒地冻,朕让他们给你做道酒酿圆子。”
白雪鹤重新恢复笑模样,自是千恩万谢着离去,傅季瑛坐下来,捏着桌上的橘子发呆。
片刻后有人在门前跪下,他才回神起身,示意那人过来。
“周怀民。”傅季瑛抬手,认真望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头,“你说,息痛膏这东西,究竟有多伤身体?”
“还有没有法子戒掉?”
息痛膏被禁多年,周太医鲜少听闻,可皇上连珠炮般发问,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回答,只不免有些支支吾吾。
“你慢慢想。”傅季瑛又没耐心摆摆手,“太医院那么多书,回去翻翻。”
周太医又退下,眉宇间万分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发问。
傅季瑛莫名暴躁,在中庭背着手转了几圈,心底涌上万千滋味。
活了近三十年,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脑子里还会出现“后悔”这种词语。
……
旨意很快下达。
圣上一面嘉许了许宴的大义灭亲,并皇恩浩荡的赏赐许高凌迟极刑,甚至准备为许宴Cao办生日,地点赏了郊外的行宫梅苑。
京城人口密集,但梅苑是皇家行宫,自然人烟稀少,方圆百里没有人家,且地势开阔,又依着京城北门。
这个地方,非常适合械斗、杀人。
饶是如此,许宴仍没有起兵的行动,他笑呵呵领了圣旨,千恩万谢,眉头都没皱一皱。
许高已经从诏狱移到天牢,那是关押死囚所在,深入地下,不见天日,不少人还没有死,就已被逼疯或是自尽。
尽管面对着极刑,许高仍是毫无勇气自尽,他如同被抽干骨髓般瘫坐墙角,眼睛直勾勾盯着蜘蛛结网。
许高伸出手,狠狠将蛛网拉断,小蜘蛛不知所措垂下,沿着墙壁乱爬,许高快速抬手,将蜘蛛摁死,天牢Yin暗,连血都不见一点。
就算死,他也不甘心就这么做替死鬼,于是开始低头,想着如何才能拉上许宴一起,他们本是兄弟,就是死,也不该只他一人。
此时此刻,气窗突然传来动静,许高抬头,见到一只老鼠模样的东西窜下来,那东西比寻常老鼠大很多,似乎像黄鼠狼,又像狐狸。
许高摸着墙壁起身,一点点缩进角落,张开大嘴准备叫人。
就在他张嘴时,空气中凭空出现一人,那人以手为刀,狠狠砸他后颈。
许高没出任何声音,就如同一只沙堆,缓缓塌了下去。
第59章 元宵节 09
许高再次醒来时,面前已不再是天牢漆黑压抑的墙壁,而是郊外如刀般锋利尖锐的烈风。
他伸手探向四周,逐渐像刚学会走路一般爬起,一瘸一拐的在黑暗里摸索,脸被风刃划的生疼,他想原来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