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季瑛的目光向白雪鹤腰际望去,两人目光最终在一处重合,那只金色烟管上系着红色同心结,煞是好看。
傅季瑛开始微笑,这说明他心中已有了答案,但仍是饶有趣味的等白雪鹤猜出来。
“毁了他,让他一辈子都不敢违逆圣意。”白雪鹤气息奄奄,费了很大力气说出三个字,“息痛膏。”
“好,朕就将息痛膏赐他。”傅季瑛满意笑笑,甩着广袖站定,眼波里满是玩味的温柔,“兹事体大,爱卿,你去。”
“谢皇上。”
白雪鹤恭敬回答,眼神中思绪万千,似是有些遗憾,又有些兴奋。
……
等到圣旨后,白雪鹤来到燕王府门前,他仰头望着有些灰蒙蒙的暮色,沉默着走入已有点掉漆的朱红大门。
自傅季瑛做了皇帝后,他就再没有见过燕王,也再没靠近过这个地方。
燕王傅季珏出身卑微,仅仅是一位宫人之子,那时白雪鹤在柳家做工,总是被柳府的少爷欺负。柳家与太子交好,燕王又一直跟着太子,他每次过来时,都会想方设法给白雪鹤塞点钱或吃的。
白雪鹤那时还不懂宫中的权力倾轧,不懂为何燕王都不如柳家这种外臣,只知道燕王是位王爷,还一心盼着燕王有空能捎带着把他带走。
他曾经觉得燕王府高大而华贵,可如今看来,倒也不过如此。
思前想后,白雪鹤已来到燕王府书房,傅季珏被锁着坐在对面,他的身材依然高大,神情温柔。
白雪鹤无话,在他面前打开香炉,从随身荷包里取出黑色烟膏放进去,贵气的深紫色烟雾细细升起,接着隔绝于二人之间。
傅季珏大致也知道白雪鹤来做什么,但依然微笑着问:“你过得好不好?”
白雪鹤点点头,微笑道:“还可以。”
“别人都说你背叛我,但我知道你不容易。”傅季珏指指天花板,面容温和道:“你从小就是不甘心的人,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名垂青史的名臣。”
白雪鹤一愣,傅季珏接着道:“当年柳家总欺负你,我也没办法让你跟我走,现在也是一样,始终是我无能为力,其实天下本没有报应,你这一时过得好就好,不必在意他人,秋季天黑的早,你回去要小心些。”
傅季珏的话不多,而今却像交代后事一样安抚了白雪鹤许多,想来他听到了关于许宴受伤而皇帝新得将才的消息,觉得自己再没有用,已经必死,而这烟气大概也是某种用来杀他的毒物。
然而停了许久,白雪鹤却没有走,烟气逐渐升腾在整个内室,让不曾沾过这种东西的傅季珏有些虚浮,他虽然地位卑微,却清楚知道皇家都有些什么对付人的手段,于是很快明白,头上青筋暴起。
“为什么要这样?”傅季珏开始反抗,被锁的双手带着沉重红木座椅发出巨大响动,白雪鹤一言不发,只是静静望着他。
门外大概守着锦衣卫吧,但他们觉得没有武功的傅季珏已不成威胁,可能再加上傅季瑛的吩咐,所以根本没人进来,傅季珏努力的拖着椅子,一点点蹭着向白雪鹤靠近,脸上露出细汗。
燕王的武功被废,可力气还是有的,竟然真的挪到了白雪鹤身侧,白雪鹤没有叫人,闭上眼睛,他的脚还能动,被踢一脚也没什么。
“雪鹤。”傅季珏却满头大汗挡在他身前,向小时候一样,接着大喘气道:“你别呼吸,这个东西,不能碰。”
白雪鹤一愣,缓缓抬头,望着傅季珏渐渐不再清明的神色,接着他晃了两下,连人带座椅倒在白雪鹤身前。
这次动静有些大了,锦衣卫敲了敲门,准备进去。
就在锦衣卫进门的一瞬间,白雪鹤凑到了傅季珏的耳畔。
“王爷。”他声音极轻,“这个不会上瘾,臣会救你。”
傅季珏蓦地怔住,此时锦衣卫进来,将白雪鹤带了出去,也将身体无力的傅季珏手铐打开。
而后锦衣卫宣旨,傅季珏起身又下跪行礼,一举一动仿佛提线木偶般生涩沉默,最终万籁俱寂,众人散去,也陆续撤走了门前的诸多守卫。
傅季珏适才颤抖着打开窗户,借着月光读傅季瑛赐给他、让他前去调查许家的圣旨。
夜风涌入,秋季渐深,自由的风来之不易,却也的确清冷无比。这让傅季珏十分清醒——白雪鹤费了千辛万苦换来今日现状,不是为了看他和傅季瑛兄友弟恭,君臣一心。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把生锈的剑,还能不能再杀的动人。
白雪鹤回到家时,身上已被冷汗浸shi,不过一会儿锦衣卫来报,说燕王已接了圣旨。
卫岚也跟着锦衣卫一同过来,把一只木盒放在桌上,接着笑道:“皇上说你把自己那份都给了燕王,所以特地让我拿来赏你,顺便,还有些其他玩意儿。”
锦衣卫在他那不起眼的小宅子前摆了很多东西,有御膳房Jing致的小点心,更有黄金白银,最中心的盒子里,放着正二品刑部尚书的服制,灯光下红衣如血,补子上白鹤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