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不耐烦地摆摆手,“还早着呢,哥你忙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焦愁道:“我看你们奇珍阁还挺危险的,让你弟弟住一晚吧,这里空房间多得是。”
甄桂无奈,只好将弟弟托付给箫戎,带着护卫先行离去。
瑶光和菲语也告辞回房。
屋里只剩三个人,焦愁一直埋头作画,把整个阵法都画完才呼出一口气,看向突然沉默的陈峰,笑道:“说罢,找我有什么事。咱们事先说好,求我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求我原谅是会挨打的。我看你年纪轻轻前途光明,可想好了再说话。”
陈峰苦笑道:“请二位前辈救我。”
焦愁眉梢一挑,“性命攸关的事也敢瞒着你大哥?”
陈峰道:“若不瞒着他,只怕连他也活不成。”
焦愁哼哼两声,看向无知无觉的寒山剑仙,扬眉吐气道:“所以奇珍阁果然是帮凶,你们早知道有人要杀我,还故意把人放进来。”
陈峰轻轻点头,“阁主是被迫的,其实他暗中安排了高手保护您,可惜没用上。”
箫戎:“……?”
正人君子寒山剑仙今天也被Yin谋诡计秀到怀疑人生。
焦愁道:“是迷踪谷逼迫他。”
陈峰点头,“原来您都知道。”
焦愁似笑非笑道:“这不难猜,毕竟你家阁主病得很奇怪,答应这门亲事更奇怪。倒是戚继峰和甄梦瑶,一个天聋一个地哑一双富贵闲人,只管享受荣华富贵,对家里的事半点不关心,绝配啊。”
陈峰低声道:“我与兄长蒙受阁主大恩,兄长在明面上为阁主办事,我负责暗地里……迷踪谷企图利用大小姐掌控甄家,但其实,渗透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就连大掌柜也是别人安插的棋子。”
箫戎道:“他真的中毒了。”
陈峰道:“灭口,大掌柜已成弃子。”
箫戎的眉头越皱越紧,“原因呢?”
陈峰摇摇头,“我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想保住奇珍阁,保住我大哥,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看向无动于衷的焦愁,“先生可愿用我。”
焦愁挑眉,“用你?”
陈峰诚恳道:“总有一些麻烦事,先生不方便动手,峰愿代劳。”
屋内气氛一时凝滞,良久,焦愁轻笑一声,“你先下去吧。”
陈峰非常识时务地躬身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焦愁笑眯了眼睛,用肩膀撞一下箫戎,“你觉得此人可信吗。”
半晌没等到箫戎的回答,抬头一看,只见寒山剑仙俊俏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人生。
焦愁:“噗……”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箫戎?”
箫戎郁闷地别开脸,“回去之后,我需闭关自省。”
焦愁心道:气到自闭了?
箫戎叹气:“人心险恶,皆是假面。”
焦愁心道:唉呀妈呀,这个小可怜的模样儿,我得好好安慰他。
“戎儿啊……”
箫戎嘴角一抽。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两百岁的寒山剑仙保持沉默。
“和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做不同的事用不同的方法,面对不同的情况表现出不同的态度,这些并不是人心险恶,只是一个弱者最基本、最朴实的生存方式。”
“你是强者,遇到困难自然可以移山填海顶天立地。但这世上弱者才是大多数,当他们抱成一团的时候,连天道也要为之让路……”焦愁叹道,“我挣扎半生,唯有一次惨败。”
焦愁撩着耳边的碎发,轻轻一笑,“永远不要与人chao为敌。”
箫戎看着焦愁,第一次从这人眼中看到岁月的痕迹。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就算更换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壳子,有些东西终究是老了。
箫戎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有些人因为经历得多,所以老得特别快。
所以他明明和焦愁差不多年纪,却好像差了一个洪荒不记年。
焦愁没骨头似的往箫戎身上一靠,“戎儿啊,别郁闷,不是你太笨,只是你知道的太少。”
箫戎坐着不动给他靠,“比如呢?”
“比如,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我的局。”焦愁蹭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有些事我也想忘记,但有人一直在提醒我,一直逼着我回忆过去。”
焦愁抬手胡乱一指,“比如这间屋里的摆设,还有这熏香,都是我多年前用过的,一模一样。真是难为他们了,时过境迁,若不是亲眼见到,我都未必记得这样清楚。”
“再比如奇珍阁的阵法,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按照我以前的阵图布置的,难怪会有一种违和感。我今天进去走了走,总算想起来了。”
“再比如贵宾席上的茶水点心,全是我喜欢的口味,非常熟悉。”
箫戎环顾房间四周,珠光宝气,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