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永远这个词儿。
床上躺着的人垂头丧气,像肚子饿了很久的大型猫科动物。他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却藏不住自我厌恶和憋屈,负气偏着头不看李负代。
此时此刻,李负代最后悔的,就是为了安抚温烈丘而说了那句话,显然,温烈丘是把他那句‘等你好了’当成了结点和寄托。为此,又开始勉强自己。
为了他勉强自己。
他们近距离呆着,李负代又安静的吓人,时间一久温烈丘开始心虚地不自在,他先咳了一声,依旧不看人,“……nainai等你呢,快回去吧。”
“nainai已经回去了,和阿姨一起。”
“……你也回去吧。”温烈丘说着缩得更低了,“我睡一会儿。”
“我看着你睡。”
温烈丘没忍住转回头,看了李负代一阵,又慢慢转开目光,不禁皱了眉,“……不用可怜我。”
李负代轻笑,“我为什么要可怜你。”
温烈丘又瞄了他一眼,他这些日子里和李负代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一不小心惹他不开心,可此时一被嘲讽,突然就上了情绪,“那你现在在干吗。”
“陪着你啊。”
温烈丘想说如果是暂时的那就算了,话到嘴边他就知道,就算是暂时的,他也算不了。因为刚才那一摔,他腿上又补了两个克氏针,麻药消了,疼劲儿就上来了,他想转身都费劲,刚挪了一条腿,李负代先说了句别动,自个儿搬着椅子坐到对面去了。
面堆着他坐下,李负代问,“你不睡了?”
“睡不着。”温烈丘盯着他,他们好久没有这样独处,李负代也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平和的对他,“……你唱首歌给我听。”
“不会。”李负代抿着半边唇角。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讲完我就睡。”温烈丘一本正经的,“不要手机上的,你编一个,编个好的。”
李负代同样也想起那个夜晚,不由觉得温烈丘好笑。他想了想,接着给温烈丘讲了铃铛哥哥和铜钱弟弟的故事,轻巧诙谐,没有隐藏。讲故事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温烈丘的眼睛,故事讲完,问他,“你觉得铜钱奇怪吗。”
“挺奇怪的。”他的故事光怪陆离,温烈丘还是平静道。
李负代点头,“铃铛想让铜钱当个普通人,在成为普通人的路上,铜钱就丢了。铃铛一直让铜钱藏好自己。”
其实,在这之前温烈丘就明白,他的这位铜钱不普通,之后,八条胳膊在他眼前躺着,他更明白,不仅是不普通。叶贺最后托孤似得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说明也是如此。但是这些,温烈丘都不在乎,打从一开始他就在接受,他甚至要伙同铜钱一起藏好他。
温烈丘停了一会儿,“……我要你给我答复,是在逼你,是压力对吗。”
李负代歪头看他,“何止啊。”
温烈丘难掩沮丧,“那你就当我没说。”
李负代撇嘴,“全部吗?”
这话说完后温烈丘沉默良久,才艰难决定,他每个字都说得吃力,“你不用答复我,我们一起藏好铜钱……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这样可以吗。”
“铃铛一直说,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做。”说着李负代慢慢压低身体,胳膊撑在床边靠近温烈丘,“铜钱总不了解这个世界,所以不想亲近它。”
李负代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瞳色、肌肤、唇角,都是温烈丘再熟悉不过的。他知道,今天的谈论结果,决定着这些今后是否只属于他。
“我有把握吗。”李负代问温烈丘。
“我知道……”温烈丘知道李负代会怕,他跟着心里一阵揪疼,“相信我一次。”
李负代一手撑上下巴,目光向对面的窗,轻轻叹气,又摇了摇头。
显然,这场谈话的走向于温烈丘来说已经趋于劣势。
两人间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目光落在墙上,李负代的思绪渐渐游离。
处在本对他来说都很陌生的环境,让他不由想起小时候。离开原生家庭前,他一度作为他哥的器官备份而存在,他从未从亲生父母身上得到过应有的关心和尊重,哥哥会保护他,但从没人教他自我是什么,他习惯性地愉悦,习惯了疏离。之后,他被很多爱包围过短暂的时间,然后就遇到了叶贺。他被不断塑造然后捣碎,破裂后再次熔铸,疼得次数太多,便不再喊了。
在这个看似永无止境的轮回中,唯独一个人,在夏夜中携着星火出现的人,笨拙又温柔地、极尽所能地填补修复他。他讨厌他总笑,他让他疼了要说,他怕他再碎掉。
“温烈丘。”窗边的窗帘遮了小半,傍晚的光透过窗户投进来,将病房斜斜分成两个区域。李负代的瞳在金黄日光的透射下显出透彻纹理,他轻轻的叫过温烈丘的名字,看着窗外勾着嘴角,单颗酒窝深陷,“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这句话温烈丘很想听,听懂它却花了些时间。彼时他才知道,被认定被回应,难以言喻。
“然后呢……”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