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守心贼,但碰上摸不透想法的人,越贼越好笑。
在他看来,与其说李负代心不在焉,不如说他睥睨世间。他可能在了解这个世界,可惜并不算有趣,所以兴致索然。他因孤独而失真,飘渺的不像话,说不准哪天起了风,就能吹散他和这世界的呼应。
那一丝半点的牵绊之所以至今存留,可能因为有一颗小果子,又或几句经耳入心的话,借着一条线,绑在他心腔上坠着,才没让他随风散了。
莫守挺好奇李负代的心到底飘在哪里,但他没有那颗果子,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敲心,只能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消隐。
之后几天,李负代过的清清静静,莫守没再出现。
李负代有所失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他就记下了所有店名。但他没走,因为他发现了这条街的怪异。
挑了一天,他有目的地经过曾收留过他的花店,正碰上运送鲜花的小货车停在门口,下午的阳光惨淡,店主阿姨和司机一进一出地搬卸花束。
他默默上前帮忙,等所有东西都搬完后被阿姨热情地留下喝茶。
花茶是阿姨自己做的,清甜利口。李负代和阿姨面对面坐在待客的小圆桌边,喝了几口茶,就说,“这儿的,好多人都很好。”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游荡在海边和步行街的几天,作为一个闲散人员,他莫名受到了超出常规的善意。像被留宿一样的各种善意。那些善意都不突兀,但综合在一起,就很反常。
阿姨笑着应声,“是呀,我在这里开店快十年了,大家邻里邻居都很和睦,做生意嘛,和气很重要。”
李负代看着女人,眼神分明,他不是要听生意经,他在寻求某些答案。他和她只有过几面接触,但她身上属于妈妈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信任,像每一个需要长辈指引的人一样,交付也真诚。
阿姨想往茶壶里添块冰糖,窘迫地拨了拨小勺儿又收手,抿了抿嘴,开口隐隐犯难,“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吗?为什么不回家呢?”她被李负代的神情触动,眼中怜爱,“家人会担心的。”
“那……”李负代眼睛看了看别处,尖牙咬上下唇内壁想憋回心中的失措,“那你收留我,只、只是想让我躲雪,没有别的原因,对吧?”
女人并不了解面前的孩子,只是见他神情恳切心中就不忍,她连声应着,“是啊,是啊,是的。”
听到肯定,李负代笑出酒窝,也不想女人再为难。没有人会明白,如果这份善意有所目的,他会多难过,也许这太过矫揉造作,但这真的对他来说很难得。
阿姨今天没安排花艺课,店里闲散,主要工作就是整理好新配送来的鲜花。李负代学东西快,帮着修枝剪叶再装瓶,大大减少了阿姨的工作,让整理在天黑前结束。
等着阿姨做饭的空隙,李负代坐在花架边看一本成功人士要诀。下班时间,迎来花店客流小高峰,有客人他就进去叫阿姨,来回几次,在门口转过关门的牌子吃上晚饭,时间已经快要八点。
吃完饭,阿姨特意取了两百块钱给李负代,说是工钱。
白白吃了人家两顿饭还住了一晚,李负代帮忙自然不是为了工钱,阿姨一再坚持,李负代改口要了几枚硬币,说剩下的先存着。
出门前阿姨叫住了他,细细嘱咐早些回来。
李负代半个身子出了玻璃门,才回头冲女人笑,“把门锁上吧,阿姨晚安。”
他很喜欢这里,气息、温度和鱼,但这里不是他的归属,他不能习惯。
第147章 献玥,就是被送出去示好的那个。
海对面的马路,离着花店几分钟路程的树下,有一个公交站。李负代空闲的时候看过站牌,其中十七路会经过几十个站点,有几个站点的名字古怪又有趣。
从花店出来,他正好赶上了十七路的末班车。
这个时间的公交车很冷清,加上他一共只有三个乘客。司机师傅只留了车厢前灯,一路昏暗又寂静的前行。
李负代坐在末尾,他知道终点站的名字但不知道它在哪儿,却乐于消磨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公交车跑过四五站后,车上便剩他一个人,除了报站提示,一切都融进了行驶声中。
经过他觉得名字奇怪的车站时他会留意看看,可惜都没什么特别。一路上他总在揉眼睛,揉狠了发疼才停手。
公交车到终点他下了车,是个空旷的停车场。见人若无其事走进夜色,收班准备回程的司机特意喊问要不要把他捎回去。李负代当没听见,继续在夜色中前行。
停车场身后是度假景区,是还未投入使用或已经荒废,在夜中看不太出分别。顺着路标走了十几分钟他才出了停车场的范围,除了那辆公交车,这里不过往任何车,他站着四处看了看,随便定了个方向继续走。
人迹鲜少的地方,年久失修的路灯几百米才出现一盏,李负代走走停停,在转弯遇上了一排垃圾桶,桶边儿躺着碎成几片的镜子,桶后是条深邃脏乱的巷子,路灯都省了,隔过巷子,是林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