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温烈丘来说,他一直不否认自己的差劲,二世祖也好,寄生虫也罢,太多这样的词汇扣在他身上,他都不在乎,因为这是事实。除了家庭背景,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别人对他的敬畏,不是来自他爸就是他nainai,和他这个人,没半点儿关系。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能按照江月所分类的百分比来划分,那他无疑是末尾的那百分之十。
可作为那百分之十,他开始在乎了,他的不在乎是在什么时候变成在乎的,他记得很清楚。
在宁见渊出现的时候。
自从宁见渊出现在视线之后,温烈丘就开始厌恶那个差劲儿的自己,只要涉及到能力,他都很敏感,垫底儿的成绩是,现在的受伤也是。从最初的内疚转移到现在的陪伴,他和李负代的关系是变化了的,但却不能否认,李负代会留下来,有温家足够庇护他的因素在。
但温烈丘想自己护着李负代,所以他认定了,他不能显露失败,他不能软弱,他想让李负代认定,自己是可靠的。他太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可他真的一无是处,所以他想不到什么比强撑着更有作用的方式。
“……不用安慰我。”温烈丘慢慢抬手回抱住李负代,被人看穿,难免狼狈。
“温烈丘,我不是一个要别人处处维护的弱者,你要看清楚。”李负代说,“起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是。”知道温烈丘有时候轴得很,停了片刻他又补充,“我不是否认你为我做的,但所有等值的对待都是相互的,我不需要你为难自己。我要共同。”
除去给了他一个住处,温烈丘再说不出自己为他做过什么,这让他沮丧。
“温烈丘,你很好。”李负代说,“特别好。”
漆黑的楼梯前,温烈丘的目光落在了客厅的钢琴上,浸在黑暗中的钢琴轮廓模糊,琴面上隐隐折射着落地窗外路灯的光。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别人说过他好,而让他觉得自己不够好的李负代,却不止一次这么说。
“听懂了吗。”李负代问他。
“……要是没懂呢。”
“继续说,到你懂为止。”
温烈丘从来不会哭,可因为怀里的人,他分明感觉到了鼻腔一闪而过的酸涩,他看着钢琴,小幅度弯起嘴角,为那个共同。
要说温烈丘的秉性,李负代确实摸了个差不多,比如激他不如顺毛摸来得好,他就深有体会。经此一闹,不光补习这事儿,之后所有事儿,李负代都不舍得再晾着温烈丘,他从没想过,温烈丘最让他动容的,竟会是他为了自己为难他自己的样子。
而且他有些话并没和温烈丘说,因为他觉得温烈丘可能不会理解。
那就是,他同样是自己想保护的人。
第94章 在食髓知味的阶段,简直抓心挠胆。
至于温烈丘的伤,确实就是碰巧倒霉。
近期晚上他天天自己呆着,虽然想起李负代就气闷,但总归那人没真搬去阮令宣那住着,习惯了倒也还好。今晚的时候,李负代去了阮令宣那儿后他没上楼,就坐在客厅找视频听课,只是今晚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儿,整个人格外烦躁,视频里讲的什么一句都听进去。
温烈丘抽烟的习惯十分恶劣,耐心几乎和烟草挂钩,课听不明白烟也抽完了,他干脆出了门去透透气。
夜色浓厚,穿过人迹罕至的小巷,进了平时去的小商店时,他别的没看见,先看见了把闪着寒光的刀。
那刀快要二十公分长,正冲着惊恐万分的、坐在货柜后面的商店老板娘。而拿着它的人瘦小又蜡黄,目测身高只到温烈丘下巴,拿着刀的手抖得像帕金森,看见温烈丘进来,本单手握着刀立即改成双手,并转向了他。
比较明显的,一场生疏的劫财,被温烈丘撞上了。
被人用刀指着,温烈丘先摸出手机扫了玻璃货柜上的二维码,和看到救星一般的老板娘要了烟,拆开烟盒点了一根儿,才侧头冷冷看向那个抢匪。
干瘦的男人显然是初犯,遇上这种情况连怎么反应都不知道,明明手上有刀占着优势,但看面前这个半大的少年连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有,自己倒是握着刀往后退缩了。
局势一时被牵制住,老板娘找到了报警的机会,立刻摸过手机拨了过去,结果电话刚接通,门外突然又一人冲了进来,这位在外面望风却久久不见抢匪出来的同伴,进屋看清形势后,大骂一声即刻朝温烈丘扑了上来。
温烈丘听见后面有人,转身后脑袋条件反射地向后一仰,扫过他面前的利刃带着寒气,刀风直逼面门,他勉强躲过致命的攻击,还是感觉到眼睑上被划开的凉意。
行凶这人和那干瘦的男人截然不同,行动处处带着狠厉,在女人的尖叫声和物体撞翻的杂乱声响中,瘦小的那个趁乱跑没了影子,温烈丘制服了剩下的那个,却也伤了胳膊伤了脸。
在警察来之后,温烈丘不顾老板娘要送他去医院的要求,径自离开了小巷。
回家的路上,蔓延了整个胳膊的血渐渐干涸。因为这件突发的事件,温烈丘突然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