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扶住那人的尸身,将他靠在墙边。
门外之人听着同伴半天不吭声,屋子里的烛火又突然灭了,也察觉不对,拔出腰间长刀,将刀锋从门缝里先探进去,往两旁划了划,接着才探身进屋。
谁知就在这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人一捏,那寸劲拿捏得极好,正捏在他麻筋上,他胳膊不由一软,手不觉松开,刀柄顿时脱手。
长刀没落到地上,被人灵巧地接住,随随反手一刀,深深捅进了那贼匪的下腹,她往下一划,把刀拔出,那人捧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接连两个人有来无回,院中的贼匪们察觉不对劲,十来个人一起围拢上来。
随随转头对春条道:“你在这里等着,别出来。”
说罢便推门走了出去。
春条躺在床上鹌鹑似地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家娘子跟着殿下学过些刀剑拳脚,可她刚才眼睛都不眨就连杀三人,也太古怪了些。
莫非是在做梦?春条人还被五花大绑着,不能掐醒自己,便狠狠心照着腮帮子上的软rou用力咬下去,顿时疼得泪花直冒,抽着冷气喊亲娘,可是咬这么重还是没醒,可见不是做梦了。
春条只听外面刀刃相击铿锵作响,不时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听得人寒毛倒竖。
她不敢听,生怕听到自家娘子的声音,可又忍不住忐忑不安地伸长耳朵,好在那些惨叫都是男人的声音。
混乱中又听远处有人大叫。
“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放火!”
“不好有人杀进来了!”
……
春条心惊rou跳,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的打斗声渐渐稀落,门扇“砰”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春条心尖一颤。
黑暗中有人向她走来,看身形是女子,看身量似是鹿随随,她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哭都哭不出来:“娘……娘子……”
那人抽刀割断春条身上的绳子,嘻嘻笑道:“我不是你家娘子。”
果然不是鹿随随的声音,春条身子一僵,往床里侧缩:“你是谁?我家娘子呢?”
那人用火折子点燃床边的蜡烛,烛光映出一张秀美的脸庞,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英气:“春条姊姊莫怕,你家娘子忙着杀人呢,我是她亲卫。”
春条愣愣地道:“什么亲卫?”
殿下有亲卫,她家娘子哪来的亲卫呢?何况这亲卫还是个女子。
那女子笑道:“你还不知道呀……”
话音未落,一个人提着刀走进来,浑身的血腥气。
这回却是鹿随随。
“娘子!娘子!”春条喊起来,“你没受伤吧?”
那女子道:“几个贼人哪里伤得了你家娘子,你家娘子可是全大雍最厉害的匪首,你要乖乖的,否则她杀你灭口……”
随随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别吓坏了孩子。”
她拉起春条:“对不住,让春条姊姊担惊受怕了。我不姓鹿,姓萧,真名叫萧泠。”
第51章 五十一
春条只觉“萧泠”这名字有些耳熟, 默念道:“萧……”
她猛然瞪大双眼,张口结舌,半晌方道:“萧……是那个萧……”
那个自称亲卫的女子笑道:“没错, 就是那个萧大将军。”
春条晃了晃脑袋, 像是要把里面的水晃出来,一边喃喃道:“怎么会……等等, 萧大将军不是已经……”
不是都说萧大将军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吗?怎么会变成个猎户女,还成了齐王的外宅妇……
随随道:“说来话长,等上了路再告诉你。”
话音未落,有人从门外探身进来, 向随随一揖:“大将军,马车已经备好了。”
春条觉着那声音说不出的耳熟,借着烛火打眼一瞧,来人不是常家脂粉铺那个店伙吗?
她仔细打量他的脸, 果然是那个左眉有道疤的店伙, 可他眼下一身黑衣,劲装结束, 腰间插着刀,手里提这个包袱, 哪里还有半点店伙的样子。
随随从他手里接过包袱,对春条道:“你进去将身上里里外外的衣裳鞋袜饰物都换下来,别有遗漏。”
春条不明白她的用意, 却不敢多问, 捧了包袱绕到屏风后。
换好衣裳出来,随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点点头,对那店伙道:“你先带春条姊姊上马车。”
店伙道了声遵命, 便向春条眨眨眼:“姊姊请吧。”那和气生财的微笑让春条有些恍惚。
春条茫然地看了一眼随随。
随随道:“你先上车,我们还要收个尾。”
春条这才跟着那店伙往外走。
那店伙道:“院子里有些杂乱,姊姊怕的话闭上眼睛,抓着我的刀鞘。”
院子里黑灯瞎火,夜风将浓郁的血腥气往人鼻端送。春条偷偷瞄了一眼,只见遍地横七竖八的黑影,便知是方才那群贼匪的尸首,心头突突跳着,胳膊上起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