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实在是这张脸生得太惹眼。
太子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雌雄莫辨,却冶艳绝lun。
他本以为阮月微已经堪称绝色,可放在一处比较,她便黯然失色了。
太子脑海中忽然闪过个念头,瞬间恍然大悟——这大约就是桓煊养的外宅妇,桓明珪口中的绝代佳人。
也难怪桓明珪对此女垂涎欲滴,太子暗道。
他偏爱的是阮月微这样楚楚动人的女子,东宫里的几个侍妾也都是纤弱柔媚之流,可这样艳光四射、不可方物的美人,任谁见了都难免心猿意马。
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不是桓明珪,美人再美,于他也不过是玩物。他当初和桓煊争阮月微,是因为她的容貌、家世、才情都是京都贵女中的第一流,何况还是桓煊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太子淡淡地瞟了一眼阮月微,她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向桓煊笑道:“三郎,我们上楼。”
桓煊一揖:“阿兄阿嫂盛情,愚弟便却之不恭了。”
他跟着太子上楼,走到一半,状似不经意地朝随随看了一眼,却见她神色如常,正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打量高台上翩翩起舞的胡姬。
桓煊脸一沉,扭过头,快步上了楼。
琼林阁是座Jing巧的两层木楼阁,上层中空,围以朱阑,雕花木隔扇分出一个个厢房,施以屏帷。从楼上房间可以俯瞰楼下高台上的歌吹舞乐。
太子和齐王依次入座,阮月微有些迟疑,太子对她道:“三弟不是外人,在宫外也没这么多讲究,不必分席了。”
阮月微低眉敛目道“是”,眼中掠过一丝欣喜,偷偷觑了眼桓煊,却见他一脸心不在焉地往阑干外望。
不一会儿,酒肴上来。
太子亲自执壶替弟弟斟了杯酒笑道:“三弟今日好兴致。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凑热闹,从头到尾板着脸。”
桓煊点点头:“小时候年年看不以为意,去了边关三年,反倒有些想念京城的热闹。”
太子道:“我一个人时也不爱热闹,如今却爱热闹了,也不知为什么。”
说着转头看向妻子,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
阮月微红了脸,低下头道:“郎君莫要取笑人……”
太子道:“怎么是取笑,分明是句句发自肺腑。”
说罢又看向桓煊:“前阵子阿耶还同我提起要给你纳王妃的事,叫我替你留意,还问阿阮家中可有合适的姊妹。阿阮三叔父有个女儿,年龄倒是与你相当,品貌也没得说。”
阮月微心中又酸又苦,但她自然不能说自家姊妹的不是,便道:“六娘的品貌才情都远在我之上,又是出尘绝俗之人,家中长辈只怕夫婿配不上她,是以直到现在也未说亲,与三弟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桓煊道:“上回去温泉宫,阿耶提过此事。”
阮月微紧张道:“三弟以为如何?”
桓煊淡淡道:“我暂时无意娶妻,还是不耽误令妹了。”
阮月微怔了怔,堂姊妹几个,就属六娘同她最像,像的不是眉眼,而是性情气质神韵。
他这样斩钉截铁地回绝,她一边暗暗高兴自己未被取代,一边又仿佛自己被拒绝了。
她偷眼觑瞧桓煊神色,却见他手执酒杯,往阑干下望,看似在赏舞,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的却是高台边的一张大食案——正是齐王府侍卫们所坐之处。
他在看谁不言而喻。
阮月微的脸色霎时一白。
太子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妻子,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嘴角勾了勾。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对桓煊道:“我去更衣,三弟宽坐。”
又对阮月微道:“阿阮好好招呼三弟,我片刻就来。”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阮月微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有独处的机会,以前日日相对不觉稀罕,如今心心念念,又总是缘悭一面。
太子的脚步声顺着楼梯远去,渐渐听不见了。
阮月微垂着头迟疑半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抬起头道:“方才那个侍卫……”
桓煊将目光从阑干外收回,诧异地看向阮月微:“阿嫂何意?”
阮月微涨红了脸,咬了咬唇道:“我知道这番话我没资格说,你的事我也没资格管,我只是……我只是……”
她眼中很快盈满了泪:“你与那样一个女子厮混,即便全长安因此取笑我,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是不忍见你沉沦自污至此,你可知我有多愧疚多难受……”
“此事与你不相干,阿嫂不必内疚,”桓煊打断她道:“阿嫂量浅,还是少喝些酒为好。”
他站起身道:“房中有些闷,愚弟出去走动一下,失陪。”
说罢便走出房间,靠在阑干上往楼下望。
阮月微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愣怔许久,两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也知道这样无异于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