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照例替她梳妆打扮。
从铜镜中瞥见她憧憬的眼神,老嬷嬷心头一软,放下眉墨道:“深更半夜的也不必画了,莫让殿下等太久。”
随随点点头:“好。”
高嬷嬷暗暗叹息,真是个可怜的痴心人,若她知道殿下肯看她一眼都是因为阮月微,不知会作何感想。
换上仙气飘飘的衣裳,随随在身上披了件絮绵的青布夹袍,便去了清涵院。
走到桓煊的卧房门口,她脱下身上的布袍交给守门的婢女,穿着薄罗衣衫走进房中。
桓煊的卧房里帘幕低垂,灯火幽暗,那股熟悉的香气从床榻边的金兽香炉里袅袅升起,到门口已经若有似无,越发显得清幽淡远,透着股孤高的冷意。
她远远地行礼:“民女拜见殿下,殿下万福。”
琉璃屏风后的人影微微动了动,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过来。”
随随走上前,绕过床前的琉璃屏风。
桓煊借着烛光打量她,只见她梳着望仙髻。戴着一只银丝海棠花簪,身着一袭薄樱色轻罗广袖衣,下着石榴裙,如烟似雾的霞影纱帔子下透出如玉肌肤和丰隆山峦。
随着她款步上前,笔直修长的双腿线条在衣裙下时隐时显,腰肢却似不盈一握。
明明衣裳都是阮月微惯常穿的式样,可她的身段太妖娆,穿在的衣裳穿在世家闺秀阮月微身上是清雅绝尘,穿在她身上,却像是山林水泽中诱男人步入泥沼、敲骨吸髓的Jing魅。
高嬷嬷今日心血来chao,仿着寿阳公主梅花妆,用朱砂在她额上点了朵海棠,更添了几分妖冶。
她始终没学会像淑媛闺秀般轻移莲步,步态仍旧随性自然,像头餍足的豹子。
然而她水盈盈的双眸却毫无Yin霾,犹如一头温驯的雌鹿,不知凶残的猎人利刃已出鞘。
林泽中的女妖,是不是也用这样澄澈的眼神诱捕男人?
桓煊没喝酒,可胸膛里却似有烈酒在燃烧,他的喉咙一阵阵发紧,呼吸乱了。
他记得那薄罗衣衫下的曼妙。
何况她还生着那张三年来令他朝思暮想的脸。
桓煊不觉绷紧了脊背。
随随走到榻边,距桓煊三步,不再往前。
前两次相见都是酒醉后,这回却是全然清醒的,没有醉意遮面,未免有些尴尬。
桓煊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你前日去青龙寺了?”
第19章 十九 风雨(含入v公告)
随随不知他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个,按捺下心中狐疑,答了声“是”。
“去做什么?”齐王又问。
他声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也是毫无波澜,叫人无从判断他的想法。
随随如实答道:“回禀殿下,去祈福。”
桓煊不说话,只是乜着她。
随随忽然想起她袖子里还踹着个装着平安符的绣囊,便掏出来,按照高嬷嬷教的规矩,双膝跪地,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
这猎户女似乎知道自己的嗓音不讨他喜欢,在他面前能不开口便不开口。
桓煊喜欢识趣的人。
他纡尊降贵地赐了那香囊一眼,当是她自己绣的,绣工很差。
自然,即便绣得巧夺天工,他也不会佩在身上。
他淡淡道:“放一边吧。”
随随便依言将香囊放在榻边。
桓煊不再与她寒暄,直截了当道:“替我更衣。”
说着便托起双手。
随随站起身,开始解他腰间的玉带。
带扣的机簧不太常见,她摸索了好一会儿也没解开,手指无意间碰触到他腰带上佩着的香囊,香囊上坠着的碧玉珠丁零作响。
桓煊脸色一沉,挥开她的手,冷声道:“我自己来。”
随随顺从地退开,目光从香囊上滑过,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进眼里,连神情都未变。
桓煊将香囊摘下来,收到床边的柜子里,接着三下五除二地解下带扣,脱下锦袍扔在一旁。
他的身上只剩下亵衣,肌rou线条从轻薄的绢罗下透出来。
桓煊身量高,因为自小习武,身材Jing壮有力,但肌rou却并不虬结贲张,很是修长匀称,便是在军营中也少见身形如此漂亮的人。
然而随随的目光只是在他胸膛上扫了一眼,未加停留,又回到了他脸上。
桓煊一低头,便发觉她又在凝望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好像看一眼少一眼。
他怀疑若是他不发话,她能这么看他一整夜。
他挑了挑眉道:“自己不会宽衣解带?难道要等本王帮你?”
话一出口,他方才发觉似乎有点调.笑的意味,喉咙里生出些痒意,一直蔓延到心里。
随随却已经低下头去解腰带。
谁知她不会解男子的玉带,连女子衣带上的如意结也解不利索,抽错了一股丝绳,反倒抽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