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奚大剌剌地混在程平的团队中,双手插兜站在一旁,围观得理直气壮。
经纪人不是瞎子,单看那一个唇印就已经拉响了十级警报。
此刻现场暗流涌动、呼之欲出,经纪人站在他俩之间,感觉自己站在滔滔洪水的浪口,被冲打得东倒西歪。
如果团队探究的目光能化为实体,李柏奚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他从兜里抽出手来,迎着这些目光站得愈发亭亭玉立,顶天立地一织女。
经纪人:“……”
李柏奚亲上程平嘴唇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那时心情极为愉悦,甚至有种起死回生之感。仿佛那抹充满灵性的颜色不是他染给程平的,而是程平渡给他的。
所有人——甚至很可能包括程平——都以为他今天的改妆蓄谋已久。只有他自己知道,唇印落下时,他的惊异并不比对方少。
那是一次即兴发挥。
他竟然可以即兴发挥了。
虽然依旧是半命题作文,虽然是在别人化好的基础上。但是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种灵光。
李柏奚望着镜头前双唇殷红的程平,像一个发了宏愿的工匠望着自己凿出的神像。
蠢笨的匠人不会参禅、不会开悟,只是日复一日地凿石头。神从石中重塑金身,对他微微一笑,他便立地飞升,荣登极乐。
拍摄一结束,经纪人立即说:“他们拍太久了,我们现在就得去赶飞机了。李老师,再会。”
李柏奚过两天在纽约还有工作,只能告别。
经纪人:“小程,快上车。”
程平又瞥一眼李柏奚,脚步迟疑。
在团队的催促下,他朝车子走了几步,猛地一回身:“等我一分钟。”
不等其他人阻拦,他脱队冲到李柏奚面前:“我们说几句话。”言毕不由分说地拉住对方,朝没人的地方走去。
李柏奚自然不会反对,顺着他的意思走。
程平走到无人处,一只手闪电般揪住李柏奚的衣襟,咬牙问:“刚才那算什么?”
李柏奚:“……”
程平双目微瞪,一副“你敢说是为了工作我就当场揍烂你的脸”的表情。
李柏奚想:……好辣哦。
让人很难想象他的嘴唇会那么软。
李柏奚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口中却没腔没调地反问:“你觉得算什么?”
程平一顿,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你想找个人玩玩?”
李柏奚愣了愣。他猜到程平对自己的认真程度有些质疑,却没料到对方会想成这样。
李柏奚终于收起了笑意,正色道:“不是。”
程平死盯着他的脸,暂时没看出什么破绽。
远处等候的车子鸣了一声笛。
李柏奚听见了,说:“你先去赶飞机,我们手机上联系。”
程平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
李柏奚跟在后面缓步走了一段,目送着那辆车远去。兜里的手机一震,程平已经发来一条信息:“?”
李柏奚边走边回:“?”
车里,程平一看这回复,脸都黑了。
经纪人看他的表情像是刚吵架,实在搞不懂他俩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小程,之前我说过要跟你谈的事情……”
程平暴躁道:“现在别跟我说话。”
他正在大力戳键盘:“?????????”
他瞪着手机等了半分钟,李柏奚终于又发来一句:“是不是太唐突了?”
程平:“是。”
李柏奚低笑出声。
他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朝街角望了一眼,瞧见一张百老汇音乐剧的海报,便仿着舞台腔敲下台词:“虽然是以冒犯为开端,但我还想问问,可否准许我追求您?”
程平的脸色变换之丰富,已经达到了川剧级别。
程平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
李柏奚耐心地等待着。
他觉得自己冷静到近乎卑劣,唯有握住手机的力度太大,指节在微微发颤。
在等待期间,李柏奚一路回到了酒店房间。他坐到电脑桌前,四下环顾,最后从抽屉里翻出了酒店为客人准备的纸笔。
他提起笔来,思绪完全放空,任由笔尖凭着自身的意志在纸上游走。
这张稿子即将画完时,摆在一旁的手机终于亮了屏。
程平发来一个字:“好。”
李柏奚丢开笔拿起手机,猜不到对方此刻的表情,于是又问了一句:“到机场了?该登机了吧?”
程平没再回复,似乎已经关机。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程平几乎没睡着过。
一落地他就打开手机,李柏奚的消息已经等着他了:“到家了说一声。”
半小时前发来的。
程平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是国内的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