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王谪,也会有一个别人。
他掉了一滴眼泪,砸在屏幕上。低声呢喃道:“齐殊……今天是我生日。”
……
齐殊先是整个人被打了一棒子似的僵住了,随即彻底喑哑,手足无措。
“我……”
齐殊抱住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那心痛地几乎要哽咽的声音,就连祝平叙都要信了。
祝平叙依旧垂着头不语。良久,轻笑一声,几乎要离他而去:“齐殊……136********那个号,是王谪吧。”
又是当头一棒。
祝平叙继续苦笑着说,一字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刀子,不知划在谁的心上:“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他呢……他是我发小啊,你有事找他,怎么不问我?”
他像是在给齐殊开脱,又是在为自己找理由。说着,抽噎的声音由小渐大:“我知道,你是同。可我喜欢的只是你;我知道,你谈过那么多朋友,可我以为你喜欢我……我知道你清楚我的生日,而你记不住了。”
那天傍晚,就着浓稠的夕阳,祝平叙离开了那个住了三年多的小公寓,逃离了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你问他爱齐殊吗?
他能毫不犹豫地说爱。
你问他后悔吗?
他能毫不迟疑地告诉你,他不后悔。
可是,如果你问他齐殊喜欢他吗?
他会一呆,然后转向你,认真地反问你:“你说是动心还是心动?”
你说:“是心动。”
他眼中洋溢起幸福,点点头。
你又问:“那动心呢?”
他眼神突然暗淡,撇开了脸,不再回答。
-
不论怎样,人已经成年。
祝平叙不知道齐殊对他的看法,但起码他还喜欢、还爱着齐殊,而恰巧齐殊又不厌恶他的存在。
那么,就他而言,炮友或是恋人都好。
就算这个社会再如何的不接受同,齐殊都是自由的。而他却不论男女,求得只是齐殊这一个人,所以,他的回忆是偷来的。
往后他也可能娶妻、生子,但唯愿此时此刻能同心悦之人在一起。
就这样,两个人从那天开始再没有了从前的黏糊劲,不尴不尬地相处着。
就像是大梦初醒,落得一场空。
到现在,只谈一句:散伙才是人间常态。
-
你问当时的齐殊后悔过吗?
这本还轮不起他自己来回答,但他的的确确地悔了。
说是为了祝平叙而悔,也对;说是为了自己没遮掩好痕迹而悔,倒也没错。
这是因为从前的齐殊,还不如祝平叙了解他自己。
但现在问他,他大概会狠狠地点头。
他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于是将它使劲挖了出来。本以为会见到一个随心自在,却不想血淋淋的心脏上刻了三个他闭着眼都能写出来的字:祝平叙。
是祝平叙。
-
祝平叙从火车上恍恍惚惚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泪流满面。他将包拽到身前,抽出张纸巾,轻轻擦了擦。
待到他下了火车,一个人拎着老旧的行李包穿梭于人群之中,忽然一股惆怅而迷茫的情绪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淌过身体的每一条神经,最终自脑中汇聚。让他不觉打了个寒噤。
周围形形色色的人,或带着些许斑驳的墙壁。
每一处细节都在提醒他。
陌生。
祝平叙租的住处是个很有年代的老公寓,只有十几平米大。藏匿于市中心的一个犄角旮旯里。不被人所察觉,又那样静静地存在着。
他踩着吱呀作响木楼梯上到五楼,右手边的房间看起来还算整洁。他掏出钥匙,反复试了好多次才将它插进门孔,又可耻地讥笑起自己的自卑。
竟然为了逃一个人,来到其他城市。
换做当初年轻时的他,准要笑现在的自己不懂事:“我怎么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事?”
可真的轮到自己了,又不免做些出自扇自脸的事来。
祝平叙推开门,扬起一阵尘土。他抬手捂住口鼻,没免得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又腾不出手去安抚胃部的痛楚——这些年落下的病根,胃总是娇弱的不成样子。
眼前的是一间浮满灰尘的小房间,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扇窗,一个淋浴头和一个马桶。桌子旁边还塞了一个迷你的沙发。连椅子都没有,洗漱大约也要用淋浴头。
他倒是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神色自若地将行李包拖进来,站在门内,拉上了口罩,挽起袖子,决定好好收拾一番。
于是两个小时后……沙发上堆了一堆衣服,桌子上摆了书本、台灯和洗漱用具,床上铺好了四件套,马桶和淋浴头也被打理好,还多了一把椅子。居然显得有点温馨。
他甩甩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袋里丢掉,拉开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