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山背靠着门,左手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手机还在响着,谢铭山将电话接了起来,声音像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了一样,带着点黏连感:“姐,大半夜呢,打什么电话啊。”
“哦,拨错了啊。”谢铭山的声音里还带着点睡醒后的含混,眼睛却锐利地注视着房门:“正睡觉呢,今天跟着老板跑了一天,累死了。”
“本来今天请了假送小赵的,但是老板非叫我去上班。之前他换了供货商,这批货里面混了残次品,他去找人家要赔偿,让我跟着去壮声势。”谢铭山故意打了个哈欠:“没有,没有打架。你看我这身板,往后面一站,谁敢上来?”
“好了,不要说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呢。”谢铭山说完挂了电话,手机屏幕熄灭,卧室里恢复了安静与黑暗。
客厅里也没了声音,林数侧头听了半天,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的让他以为之前的响动都是错觉。
林数抬起头去看谢铭山,后者十分严肃地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动。
两人就在这一片黑暗中等了许久,外面突然传来了“咔嗒”一声,接着脚步声、窗户推拉声、风声次第响起。
谢铭山依然靠在门边没有动,等到林数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睡意涌来时,谢铭山才走到床头,把灯拧开。
“你先起来,我去外面看看。”谢铭山把手机递给林数,等他下了床,又让林数把放在床边的电热水壶拿在手上,自己则堵在门口,将林数挡在身后,悄悄打开了一道缝。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窗户大开着,将窗帘吹出一个飘荡的鼓包。
谢铭山出了门,先开了客厅的等,就近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疾步走到窗台前观察情况:窗户锁扣位置的玻璃被弄出了一个破洞,想来是从楼顶翻到六楼,再打开窗户进屋行窃,谢铭山谨慎地拍了拍周边的窗帘,确认没有人藏在那里后,放下烟灰缸,将开着的窗户关严。
林数则满屋子找蒜头。
蒜头平时睡在客厅的猫窝里的,林数出了门第一时间去看,里面却什么也没有,林数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蒜头、蒜头”地叫着,就怕小猫已经被人从六楼扔了下去。
好在几秒种后,一声猫叫从沙发背后传了出来。接着小蒜同学从沙发靠背去墙的夹角间探出一颗脑袋来,见屋里只有林数和谢铭山两个人,才喵喵叫着走到林数脚边。
林数:……
林数蹲身把小猫抱在怀里,一脸无语地说道:“谢铭山,看看你儿子,贼来了不说看家护院,先把自己藏起来,小怂货。”
谢铭山正在一旁找宽胶带,准备先把破掉的洞封起来,闻言笑出了声,走过去抓住蒜头的小猫爪晃了晃:“挺聪明啊。”
蒜头找到了,两人总算放下心来,开始清点家里丢失的东西。
客厅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得,抽屉里应急用的一千块钱现金自然是没了,书房里旧的台式机小偷搬不动,把林数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偷走了,但好在是新的,文件都还没来得及倒过去,林数若干年的心血才没有一起丢了。林数是又心疼又庆幸,坐在沙发上撸着蒜头缓解自己波动的情绪。
“剩下就没丢什么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林数问道。
“少了个旧手机,就之前我拿来当视频播放器的那个,昨天扔在沙发上没拿回屋。”谢铭山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还有你书房里那个当书档用的小丘比特雕塑也没了。”
“卧槽。”林数一声脏话脱口而出。
那个雕塑不值钱,因此林数刚才看的时候都没有留意,但东西是郑辉还活着的时候,有一年出去玩儿专门给他买回来的纪念品,底座上还有“to林数,祝你早日找到一个帅气的男朋友”的字样,这个东西丢了,林数简直心疼得要死。
“报警吧。”林数恨恨地说道。
小偷应该还没走远,现在报警说不定还能抓住。
谢铭山没说话,走到林数身边坐下,静了片刻,才说道:“我觉得现在不能报警。”
林数一扭头,刚想问为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了:警察来了要怎么解释自己和谢铭山睡一张床的事,那不就等于向全世界出柜了吗。
想明白的林数颓丧地靠在谢铭山的胸膛上,难过得不行。
“明天早上收拾一下再报警吧,东西就别想了。”家里遭了贼还不能报警,谢铭山自己也气闷,但还记着安慰林数:“别难过了,最起码小天使的任务达成了,给你送来了一个帅气的男朋友了。”
林数撸猫的手一顿,蒜头趁机跳下了他的膝头,跑回猫窝睡觉了。
“你这个安慰可真是……直男”林数哭笑不得地说道。但心情却好了一点,他扫了眼时钟,快四点了:“算了,破财免灾吧。时候不早了,咱俩赶紧睡吧。”
两人刚要回房间,谢铭山却脚步一顿,林数顺着谢铭山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卧室门外的墙角处,那盆巨大的琴叶榕盆栽后面,立着一把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