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路上跟你说。”林数叹了口气,道:“今天是不行了,咱们走吧,明天我再来吧。”
“别介,我上去看看,包你能过。”谢铭山道:“你告我一下你在哪里,我现在上去。”
谢铭山挂了电话,探手从椅背上拿出西装外套,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办公楼。
林数搞不清楚谢铭山要做什么,也不想再进屋看傅念平生气,便靠着走廊上的白墙等了一会儿,听到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差点被闪瞎了眼。
谢铭山穿了全套的西装,说实话,这样做在六月末的北京看起来有点缺心眼,但不可否认剪裁合体的衣服衬得谢铭山修长有力的身材愈发笔挺,英俊的让人心折。
谢铭山也看见了林数,热情地挥手,衣服上的爱马仕logo又一次闪了林数的眼。
这是要搞哪一出?
林数满腹狐疑,谢铭山则点了点房门,问道:“就是这个办公室?”
“那你先进去吧,我等一下找你。”谢铭山推搡着林数,把他送进办公室,眉眼间带着点故弄玄虚的自得,像是个大男孩儿一样。
林数蓦然觉得脸有点烧,表情怪异地进了屋。
屋里傅念平看着林数又进来了,也皱起了眉头,道:“小林啊,真不是我为难你,但是你看……”
正说着,谢铭山推门进来了,他拿着手机,说道:“诶,康校长啊,我到学校了,等下我就过去。”
“嗨,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那成,您在办公室稍等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挂了电话,谢铭山笑着打招呼:“林兄,你在这儿呢,叫我好找。”
林数表情都僵硬了,但还是要配合谢铭山的表演:“哦有点事,有个学生录错分了,我过来跟傅处长协调改一下。”
“你是哪位?”傅念平本来挺火突然进来个陌生人,但抬头也被谢铭山闪了一下,火气便消了一半,又听见他在那边和校长谭建华聊得开心,心里起了嘀咕,态度也跟着好了不少。
“您好您好。”谢铭山笑得阳光灿烂,递了张名片,路州的,写着鑫创环保有限公司董事长。
“康校长钱包落我车上了,我给他送过来。”谢铭山扬了扬那个黑色的钱夹子,对林数说道:“你忙完了吗?咱俩一起过去呗。”
傅念平rou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林数明白谢铭山要干什么了,狐假虎威地露出了一个威胁性质的微笑:“快了。是吧,傅处长。”
钻进宾利,林数笑得直打跌。
“笑死我了。”林数整整衣服,道:“你可真是有办法,多亏了你了。”
“还成还成。”谢铭山摆摆手,叹道:“热死了。”
说完,把西装外套扔进车上,反手从车载冰箱里取了听冰饮料递过给林数:“我去给康校长钱包,你等我一下。”
“去吧去吧。”林数扬扬手,谢铭山跑开,背后的衬衫被汗水洇shi了一大片。
林数看着谢铭山那片汗渍,突然就有点唏嘘。
自己苟在学校是因为性取向,谢铭山大热天穿长袖则是为了遮盖那条过肩龙,两个人都被主流文化排除在外,却又在努力地扮演一个普通人,转到现在,又借着主流上的高位去以上压下,一面被排斥着,一面又竭力攀附着,真是……又荒唐又好笑。
“想什么呢?”谢铭山回来,一开车门看见林数面带讥诮,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道:“这是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没什么。”林数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还拿着瓶冰饮,忙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将饮料递给谢铭山:“热坏了吧?”
谢铭山正热得厉害,拿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然后才问:“你不喝吗?”
“刚才吵架吵得口干舌燥,回办公室喝了一大杯水,现在胃里正撑呢。”
“真没想到你也是个能和人吵架的。”谢铭山笑着发动车子,看着林数面色如常,忍不住八卦起来:“所以你是怎么得罪那个傅……傅什么来着?”
“傅念平。”林数靠在椅背上,回忆往昔:“四年前吧,老院长退休,我导师和现在的院长吴清竞争岗位,最后吴清胜出,我老师则调任去了南方的一所院校。”
“我是老师的关门弟子,他走之后,吴清就看我不顺眼,傅念平不过是抱他大腿罢了。”
其实林数的导师林生溢一直对林数抱有很大的期望,因此走之前,是希望林数和他一起走,无奈那时候的林数刚和前男友好上,两人正是山盟海誓如胶似漆的时候,加之前男友的专业限制非常大,去南方不好发展,林数辗转反侧了两夜,还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决定陪男友留在北京。
然而在敌方手下过活实在不易,林数三十出头就评了副教授,生生被吴清卡了四年才给了相应的待遇,其他方面就更是掣肘非常,林数只得一改当初在林生溢门下意气风发的性格,结结实实地苟了四年。本来事业不行了,好歹还有爱情,谁知道今年还没开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