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备好之后,宋祁和大刘一起钻到桌子下面想强行把陈嵘拖出去。
陈嵘一开始很不配合,一个劲儿往角落里缩。
他也不说话,更没有像大部分严重的Jing神病患者一样大喊大叫, 他只是瞪着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边后退边戒备地看着想要靠近他的人。
“还认识我吗?”宋祁还在试图跟他沟通, 感觉他现在大概是认不出人了,就哄孩子一样温声说:“别怕, 我们不会伤害你, 你先出来好不好?吃饭了没?我带你去吃东西好吗?”
陈嵘就跟听不见别人说话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刘看他快要退到书桌后面去了,回头跟其他兄弟招呼了一声, 让他们绕到里面去配合行动。
两面夹击之下,陈嵘最终被人按在地上注射了镇定剂。
他其实没有完全失去神志,只是处在自我封闭的状态,被手下那些按住手脚之后他才被拉回现实。
他想开口说话,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一样,连呼吸都非常不顺畅。
昨晚但翁杰带给他的刺激过大,让他直接Jing神崩溃了,那种崩溃的状态很痛苦,相较于记忆闪回要更加痛苦。
比金属摩擦时发出的声音还要尖锐的耳鸣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头痛欲裂,大脑一阵阵眩晕,像坐过山车一样在失重和超重之间来回切换,胃也开始痉挛,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在不停翻腾着,强烈的呕吐欲憋得他忍不住用拳头锤击着腹部,可是依旧什么都吐不出来。
全身各处的肌rou群随机抽搐着,过电一样,不疼,但很烦人。
他瘫坐在地上,还是觉得腿软,手也在不停地发抖。
心脏刺痛,像被电击一样的痛,跳动的频率也变得很不规律,速度非常快,不停地撞击着胸腔。
呼吸困难,不管怎样深呼吸调节都毫无作用,空气就是进不了肺。
强烈又混乱的情绪憋在身体里无处宣泄,憋得他随时会爆炸一样。
这种时候他根本哭不出来,所有自我调节的手段都失效了,只能硬生生捱着。
过往的回忆和幻觉掺杂在一起变成了可怖的梦魇,梦魔织出一张又一张巨大的网,把他困在里面无法挣脱。
某些时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正在最残酷的炼狱里接受惩罚。
即便已经难受得生不如死,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死掉,除非但翁杰亲手杀了他,不然的话再痛苦他也要活着。
因为他知道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但翁杰了。
如果人死了还有灵魂存在的话,他应该会下地狱,那不是但翁杰以后会去的地方。
就算要接受惩罚,他也想留在有但翁杰的地方被惩罚。
他不是没有自杀冲动,相反,可能因为过于痛苦,那种冲动也变得越来越强烈,像渴极了的人迫切地想喝水一样,他本能地想结束那种痛苦,可是他执拗地抵抗着那种欲望,心甘情愿地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极度的Jing神痛苦让他丧失了时间感,思维也越来越混乱,一整夜的煎熬导致他被困在自己的Jing神世界里出不来,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
好不容易打破了那种Jing神禁锢,他又被压制着身体完全不能反抗,只能任由那些人给他注射了药物,然后继续被压制着手脚,直到药效发作。
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可是无法向他们传递任何信息,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痛苦,没有人知道他一点都不想被强行注射药物。
世界似乎被撕裂开了,他们身处于同一个时空,却无法感知到对方的灵魂。
药效上来之后,他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那些人终于松开了对他的钳制,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趁着最后一丝清明,费劲地扭过脸去看坐在一边的但翁杰,直到视线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模糊起来,直到他的世界归于一片混沌。
宋祁和大刘见状,一个摇头叹气,一个默默在心里做了遍祷告。
安顿好陈嵘之后,宋祁又去书房找但翁杰,看到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写着盲文,忍不住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能把陈嵘刺激成这样的,只有但翁杰一个人了。
但翁杰没有回答他,还在用陈嵘给他买的那套书写工具在盲文纸上打着点。
“你放心,陈嵘嘱咐过我们,不管你对他做了什么,都没人会难为你的。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他的心理医生,得对他负责。”宋祁又说。
但翁杰的笔尖停了下来,淡淡道:“是吗?”
宋祁走近他,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站定,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说:“是。他知道错了,想弥补你,所以不管你怎么报复他,他都不会还手。”
但翁杰哦了一声,又继续写他的盲文去了。
“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很多人都跟我说,做这行要跟病人保持距离,不能感情用事,我也试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