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永夜一样的绝望笼罩了他,他的心几乎要沉到底了,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绷断,他不管不顾地威胁但翁杰道:“你敢死我就让其他人给你陪葬,李叔李婶儿还有店里那几个瞎子,统统都得死!”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有个弟弟,当年你妈用命换来的,你要死了我就送他去见你。”陈嵘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像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顾不上是否会暴露身份了,只要能激起但翁杰的求生欲,什么办法他都会用的。
但翁杰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被陈嵘的话刺激得咳嗽起来,他一咳便牵动了身体,使得伤口处的血往外流得更快了些。
陈嵘又恢复了一点点理智,慌乱地冲他喊:“你别动!救护车等下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只要你没事,我不会动他们的,你别死……”
大刘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看到屋子里到处都是血,陈嵘和但翁杰几乎被染成两个血人,饶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几个人也被吓了一跳。
陈嵘的神志已经濒临崩溃,他头发凌乱,脸上的血污被泪水冲得晕染开,身上的睡衣几乎要被但翁杰的血浸透,捂着但翁杰脖子的那只手被染得通红。
他没看到大刘他们进来,他的眼神一直钉在怀里的人身上。
但翁杰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可他还是不停地跟但翁杰说着话,怕他昏迷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你别走,别丢下我……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
“你就算死也得杀了我再死,听到没有?不然我会发疯的,我会杀了你弟弟,杀光你在意的所有人……”
大刘到底比陈嵘冷静了很多,他知道一点急救知识,迅速过去查看了但翁杰的伤口,发现陈嵘只是用手掌捂着伤口,连忙叫人去找纱布或者干净的毛巾,又把床上的被子扯下来盖住了但翁杰的身体。
人在失血过多的时候体温会迅速下降,如果不采取保暖措施,伤者会更容易休克。
从陈嵘呼救到他们赶过来其实只过了两分钟不到,现场看着很多血,但是大刘粗略估算了一下,出血量应该还不到500cc,也就是说陈嵘的止血手法是有效的。
大刘给但翁杰裹好被子之后又打电话问了一下救护车到哪了,随车赶来的医生回答说就要到楼下了。
一般情况下医院出急救其实没那么快,不过陈嵘打完120之后又直接给院长打了电话,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院长还安排了两个医生跟着救护车一起过来。
而且医院好巧不巧离陈嵘的住处比较近,所以救护车才能这么快赶来。
大刘做了所有能做的,又安排了人出去接应急救人员,然后看着还在乱七八糟地对但翁杰不停说话的陈嵘,用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闭上眼在心里做了声祷告。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不希望但翁杰出事。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了现场,因为颈动脉割破之后止血非常困难,只能靠手术,所以现场能做的急救工作其实不多。
陈嵘和但翁杰一起上了救护车,他的手掌还在但翁杰脖子上按着,因为他的按压止血效果还算好,医生就没让他松手,只是指导他稍微调整了位置。
医院那边已经紧急做好了急救需要的准备工作,连血浆都准备得很充足,陈嵘知道但翁杰的血型,慌乱之下竟然没忘跟院长说。
急救工作争分夺秒地进行着,所有人的心都悬得很高,因为大家都知道颈动脉割破救治成功的几率非常小。
陈嵘穿着一身染血的睡衣,赤着脚站在手术室门口等,他的脚掌其实也受了伤,厨房地上的碎玻璃扎了几片进去,可是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大刘劝他去旁边椅子上坐会儿他都毫无反应。
等待的时间是极为漫长的,大刘忙着安排其他事都觉得时间非常难熬。
他让人去准备了几套干净的衣服和鞋袜,又给陈嵘之前看的那个心理医生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因为不管但翁杰能不能救回来,他们老大都需要心理疏导,但翁杰要是能活下来的话,肯定也需要心理医生。
他跟着陈嵘的时间不短,细算下来其实快二十年了,他比陈嵘大了两岁,虽然陈嵘是他老大,可他也是看着陈嵘长大的。
陈嵘之前对但翁杰的所作所为他不好评价,不过他能确定但翁杰在陈嵘心里的分量是没有人能比的。
陈嵘的那些不合常理的行为,很大原因是他从小就对所谓的爱情深恶痛绝,而且他也不懂怎么去爱别人。
这两个人之间的事,大刘是了解最多的局外人,从最初陈嵘看上但翁杰之后设法把他弄到身边开始,一直到但翁杰在陈嵘婚礼的那天失踪,以及之后三年陈嵘费尽心力地寻找但翁杰的过程,他都是离得最近的旁观者。
其实那六年间但翁杰自杀过不止一次,可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这么凶险的。
大刘还记得,但翁杰第一次要自杀是因为包养的谣言害他事业被毁、家庭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