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从十五岁后就再也没有长过个子,三年前的蓝白校服穿在身上也不嫌小,正大喇喇地敞着拉链,里面还是熟悉的黑色T恤。
贺执是个小混混,但他又好像从来不只是个小混混。
就像是此刻他穿着中学的校服站在自己曾经最为不屑的校园里,二者也并没有一丁点儿的违和。除了头发有些长会被彭主任嫌弃,贺执笑起来的时候阳光又干净,看起来就像是任何一个走在校园里的普通帅哥。
“什么普通帅哥啊。”
贺执单肩挎着书包走到许啄的面前,弓下腰凑在他眼前挑眉微笑:“我上学的时候可是级草来着,学姐学妹下课全都排着队来看我。”
虽然被看的对象不是正在翘课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什么也看不着。
许啄侧过脸离他远了些,语气也平平:“我们班这学期的转学生也被追着看过半个月。”
怎么突然就说到转学生了。
贺执很警惕:“他长得有我帅吗,园园?”
园园没理他,转过身自顾自续道:“半个月后就没有人来了。因为大家发现传言传错了,那个特别帅的转学生,进的不是我们班。”
贺执:“……”
为了骂他自作多情,小结巴竟然能兜这么大的圈子。
贺执心里新奇,又忍不住想笑。他有十天没有见过许啄了,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日夜煎熬,小结巴却好像半点儿影响也没有,依旧还是白白嫩嫩,细看好像还胖了点。
贺执不甘心地伸手捏了捏许啄软绵绵像面团一样的脸颊。
“……”
许啄眨巴着大眼睛转回来与他对视,立志要用纯洁的眼神让贺执就地羞愧自尽一般。
“园园。”
贺执松开手,软了声调轻声唤他。
明明对方也没怎么用力,但方才被捏过的地方却好像有些烧了。
许啄趁着夜色将嫣红的耳根藏到暗处,垂着眼皮“嗯”了一声。
贺执把肩上的书包扯下来抱进了怀里。
知识真是好他妈沉重。
许啄看着他手臂间的大物件,有些迷茫。
贺执的眼神很期待:“打开看看吧,园园。”
小混混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追求过别人,生平头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只想不停地把他看得到的星星全部摘进许啄的怀里。
我抱着一书包的星星来约你私奔,打开看看吗。
耳边的跳动又突突得厉害了,许啄抿住嘴唇,手指捏上拉链,小心翼翼地沿着轨道打开了宝藏的大门。
贺执盯着许啄的神情,同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拉链拉开了,许啄看清了。
贺执怀里抱了一书包的教材全解。
“……”
贺执舔了舔嘴唇,憧憬又忐忑地问道:“你喜欢吗,园园?”
脸红归零,紧张告罄,许啄的心跳再次恢复到一分钟只有十八下。
他点了点头,机械回复:“喜欢,谢谢你,贺执。”
贺执今日脑子不大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许啄的无奈,心里还美滋滋的,正准备继续搜肠刮肚倒腾一些甜言蜜语,忽然一道惊雷破空而出。
“那边是谁!干嘛呢!”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教导主任又来巡逻。
贺执利索地拉好拉链把书包甩到肩上,另一只手同步握住许啄的手腕,轻车熟路沿着他曾无数次谙熟于心的离学路线出逃。
贺执能打,也能跑,十八年来都是能屈能伸的一条好汉。
但这条好汉从来都是孤胆英雄,连林宵白都没能跟在他身后当过拖油瓶。
贺执拉着许啄在校园里面猫捉老鼠,雪原独狼头一次拥有伙伴,软肋握在掌心,想为他冲锋陷阵,更想主动败走麦城一同诈死归老。
想得太多,能做的太少,到最后也不过只是把他拉进忘记上锁的体育器材室,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摸上许啄软软的发丝,轻声问他:“累不累呀,园园?”
关于许啄胖了的猜想实在是他刚才激动眼瞎,园园还是那个纤瘦的园园,总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但其实就算是南加洲的龙卷风气势汹汹而来,也刮不走这个慢条斯理的小机器人。
跑了那么久的路,许啄连气息都没有乱过,但贺执一问他,许啄却忽然噎了呼吸,真的感觉有一刻上不来气了。
彭主任早就被他们甩脱了,全校师生都在上最后一节晚自习,他被小混混拉到了只有月光才会造访的器材室,周围是篮球足球和乒乓球,心里却好像有个小人儿在仰卧起坐。
许啄叹了口气,为自己,也为今夜前来的贺执。
那句话,他觉得他想好答案了。
“贺执。”
许啄说:“谢谢你,我……”
“园园。”贺执忽然突兀地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