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外因和内因,真正让他选择继续留下的理由,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顾家宅院,但一路上都没说话,等回到了岚阳山庄,他们也全程无交流。
阮文优好几次想喊住顾秀霆,可惜顾秀霆只留给他一个匆忙的背影。
任谁都看得出来,顾秀霆的心情很差。
阮文优也很清楚,是自己惹他生气了。
晚上,阮文优想找他再谈一谈,但顾秀霆突然去了公司,没在家过夜。
之后连续三天,他也一直待在公司。
阮文优不是没想过打电话和发消息给顾秀霆,只是有些话,他觉得还是当面与顾秀霆说清楚比较好,不然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这几日,阮文优照常去了学校,可他心神不宁,动不动就发呆。
就连在他最喜欢的程教授的课堂上,他都走神了,还被程教授点名批评了,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课后,顾诀走近了他:“小优,那天我们探病回来后,你就常常心不在焉,是和顾秀霆吵架了?”阮文优默认了,顾诀猜得很准,也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心绪变化。
“秦莎被接回她的江西老家了。”
顾诀忽然低声说。
但阮文优戴了助听器,还是听得很清楚,他不免一惊。
“不但如此,秦莎背后的秦家也被人搞了,公司股价大跌,她这几年估计都不敢来这边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阮文优疑惑道。
顾诀的神色微变:“你不知道的事,其实还有很多,就看顾秀霆想不想告诉你。”
“所以,是先生做的?”顾诀并没否认,又说:“自从她老公瘫痪后,那女人就疯了。
还有小姑妈也是,她的Jing神越来越不稳定了。
小姑父和顾秀霆一起坐船出差,却不幸身亡,她现在估计每天都在暗地里咒骂顾秀霆。”
阮文优听后不由蹙眉,他想起顾秀霆先前就说过,很多人都厌恶他,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常谭也说,那次并非普通海难,而是人为造成的意外。
晚上放学后,顾诀送阮文优到了校门口。
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双眼,他最后也劝了一句:“小优,他是顾秀霆,你让他放弃费尽心机,得之不易的一切,是不可能的。”
阮文优微微点头,在被顾秀霆故意冷落的这几天里,他也逐渐想通了很多事。
不只是顾秀霆,阿暮的人生字典里应该也没有“放弃”二字,是他自己太过天真和理想化了。
顾秀霆也好,阿暮也罢,他们会勇敢面对,努力争取,而不是逃避和放弃。
……一踏进正厅,阮文优便瞧见贺管家满脸焦急,小跑着从二楼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不解道。
贺管家叹了一口气:“唉,先生的急性胃炎又犯了。”
阮文优不由怔住,之后贺管家又和他吐露了具体原因。
顾秀霆前两年经常熬夜加班,不仅国内四处跑,国外也去。
他迫切地想要在顾老爷子,还有其他人的面前证明他自己。
很多人都很佩服顾秀霆,夸他年轻有为,熟不知他太拼了,以致于也落下了一些毛病。
白天在办公室的时候,顾秀霆忽然感到腹痛恶心,就被送往了医院。
现在他刚从医院回来,腹痛症状有所缓解,却又发热了。
顾秀霆的高烧持续不下,贺管家分外担忧,阮文优也忙着在旁边照顾他。
可顾秀霆明明正在发热,浑身滚烫,却还说有份文件要看,就放在书房里。
贺管家和阮文优都劝他,可顾秀霆不听,这时候非常执拗,还试图从床上撑起身子。
阮文优拗不过他,无奈道:“你先躺着,我帮你拿过来。”
阮文优进了书房,他拉开抽屉翻找着文件,却无意间看到了他和顾秀霆的结婚协议书。
这份协议合同下面,就是离婚协议书,是放在一起的。
阮文优不禁呆了呆,他压根不知顾秀霆早已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并且对方也早早就签好了字。
阮文优的指尖一凉,耳边又回荡起秦莎的那些话。
秦莎说得对,无论是整个顾家,还是顾秀霆,他们只是想要他腹中的孩子,一个流淌着顾家血脉的孩子。
而他这个虚假的“顾太太”,迟早都会被其他人代替。
明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阮文优也告诉自己不该抱有期待。
可是,当这一刻看到顾秀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阮文优的眼角却忍不住shi了。
十九岁的爱情或许是最纯粹和义无反顾的,但不一定就会有好结果。
太多不成熟的爱情脆弱又短暂,经不起考验,他们爱得疯狂,却伤得惨烈。
阿暮还没完全教会阮文优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