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好了,谁也不能食言!”亓官誉见沈鹤安静下来,松开沈鹤,却看见沈鹤嘴角溢出一丝血,猛得抬头要问,却因一阵迷香,视线渐渐模糊,倒在地上努力要去看清沈鹤的神色,却怎么都看不清。
沈鹤抹去嘴角的血丝,捂着胸口,忍着疼痛,将那鲤鱼铃铛放在亓官誉手中,久久凝视之后离去。
一切都太晚了。
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回到沈庄,回到那青枣树下。
天上下起了小雪,地上白蒙蒙的一片,掩盖了所有的颜色。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每年下雪的时候他都不会冷,心不冷,身也不冷,可今年,也许是没了妖丹庇佑,他身体很冷,冷到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出了幻觉一样,仿佛手是透明的。
黑猫有吸收灵力的能力,还有通过他吸收和储存灵力的能力,虽然非常慢,但足够他强行吸收道士身上的灵力了。
可是他没有什么妖力在身,每一次都是在透支性命。
他伸手去摘青枣,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青枣,他怔了怔,有些疲倦的坐下。
不是幻觉,他快要死了,还是彻底消失的那种,连灰都不会留下一点点。
怀着黑猫依旧睡着。
这一次怕也帮不了他了。
“沈鹤!沈鹤!你看看兔儿仙留下的这些东西里面哪个是救命的宝物!”二宝抱着五颜六色的东西,摊在地上着急地让沈鹤看。
也许还有救命的机会。
沈鹤趴在树下瞅了一眼就不再看了,“二宝,你帮我看着亓官誉好不好?反正你有几万年的寿命,你去皇宫,做他的猫帮我护他一百年,我就把我小宝库里的所有东西都给你……”他觉得很困,说话声音变得和蚊子一样小。
二宝哭道:“沈鹤!你别吓我!我不会帮你的!你要护自己去护!你要是死了你那些宝物我直接偷走!一个也不留!”
沈鹤拿一个小石头在树下刻了一只猫,还有一条鲤鱼,想了想,又在猫的身边刻下一只狗,在鲤鱼的中间重重划下一条线,分成两半。
“亓官誉,我分一般给你,你……别怪我食言……”
“哇啊啊啊啊啊啊——”二宝碰到沈鹤,沈鹤的身子一点点的透明,“臭沈鹤!死沈鹤!天天想着那些凡人!就是不听我的话,和我回猫族不好吗?离那些凡人远一点不好吗?现在好了,你才活三百年就挂了!”
“二宝,你好吵啊。”
“你也管不着了呜呜呜——”
沈鹤呼吸微弱,一颗青枣聪树上掉了下来。
在怀院的时候,他总是坐在树上看着亓官誉练武。
那时候只觉得枯燥无味。
甚至无聊到用尾巴勾住头顶的树枝,用倒过来的姿势盯着亓官誉,又或者去抓树上的虫子,在亓官誉休息的时候用尾巴把虫子甩过去。
然后亓官誉总是被吓得围绕练武场跑。
真是傻子,明明用剑把虫子刺死就好了。
沈鹤有气无力的委屈道:“二宝,我不想死。”
他忽然不想死了。
他还没有在亓官誉的怀里度过一个像样的冬天。
亓官誉的怀里一定一定比盛妹妹怀里还要暖和。
他用仅剩的一点妖力钻进黑猫的身躯。
黑猫睁开了眼睛,走到青枣面前,围着青枣和一颗即将黯淡下来的绿宝石,缩成一圈,闭上了眼睛。
在二宝响彻沈庄的哭喊之中、在白雪皑皑荒无人烟的天地之间,随着黑毛身上属于沈鹤的气息消散,那颗绿宝石的光芒也彻底消失。
他怕亓官誉一个人活着痛苦,但最后只能在心中悄悄的说上一句:亓官誉,对不起。
那颗绿宝石忽然散发一阵强烈的绿光,随后宝石中间突然裂开,变黑,它是一片死寂的黑色。
……
“母后。”亓官誉回宫第一时间就是去见尹清。
“在宫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害得你父皇跑到我这来兴师问罪,我还以为,你是做好了此一去就不回来的打算了。”尹清在层层屏风后面祭拜凰后,淡淡地说道。
“父皇母后都在这里,儿臣哪里也不去。”
“你虽是这么说着,我却瞧不见你和往日一样与我亲近,誉儿,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吗?”
“儿臣……没有。”亓官誉重复道:“儿臣没有想问的!”
这些是是非非,远远比不上如今他想要的重要。
他不想问,别人给的答案未必是真,而他心中已有更加重要的问题的答案。
“母后,儿臣知沈鹤在哪。”亓官誉直言道。
他知道尹清想要知道的不是妖族沈鹤在哪,而是沈家沈鹤在哪。
“你要什么?”
“儿臣……要皇位。”
在这深宫之中,一个人往往走不长远,唯有互相依靠才能走远。
一月后。
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