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银鱼每日都游到少年佛陀打禅的岸边,不时跃出水面,日日夜夜周而复始,只为见少年一面。
时光过得飞快,少年佛陀即将往西天受菩萨奉持三世诸佛的十净戒,却在离开这修佛许久的阳曦峰前一日,遇上了另一个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说,“我便是那尾鱼,当日谢你救命之恩。”
少年佛陀笑答,“明日小佛便要往西天受戒,往日种种也烟消云散,檀越实在不必为往日小恩而挂怀于心。”
紫衣少年又问,“受戒?我知佛家有十戒,普饶益戒,不受戒,不住戒,无悔恨戒,无违诤戒,不恼害戒,不杂戒,不贪求戒,无过失戒,无悔恨戒。只是你若明日往西天,那便真要破了几戒了。”
少年佛陀答,“小佛从不曾违戒,清修至今,自问平静如水。”
紫衣少年笑,“或许天命本该我死,你当日动恻隐之心救下我,便是违背天命,也就破了不住戒,不求于欲界、色/界及无色/界受生而住。”
少年佛陀心思单纯,看满谷枯树微笑,“檀越歪论。”谷中枯树顿时枝头生花,半浅紫半莹白。
紫衣少年淡道,“瞧,你心思不正,开出的花儿都是颜色不一,这样是不能成佛的。”
少年佛陀疑惑,“为何?”
紫衣少年打趣,“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再告诉你原因。”
“名字?”
“你的。”
“迦叶。”
“哦?迦叶?那日后叫你小叶子如何?”
“代称而已,檀越自便。现下便告诉小佛原因罢。”
“你如果当佛陀去了,那我就没乐趣了呀,每日见你,若是一下见不到你,我心里会不高兴。”
“小佛私以为,这该是檀越自身因由。”
“呐呐呐,你瞧,又破戒了。”
“怎么?”
“你瞧,若是你不在此处陪我,便是破了普饶益戒,作为佛陀,就要广为利益一切众生嘛。”
“檀越抠字甚有自己一套妙着。”
“我可不止抠字,还会打双陆,爱美人,都很有门道哟。”
迦叶不再与紫衣少年斗嘴,却真因着紫衣少年的话而留了下来,虽则紫衣少年这话纯粹是诓他。当然,里头也不乏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兴趣,与欢喜他。
两人在阳曦峰这谷中呆了数日,迦叶也得知这紫衣少年是尾螭吻,他却并不问螭吻名姓,只听他常在自己耳边嘟囔道要叫阿玉要叫舟,昵称爱称才最是有趣,还会堂而皇之喊他小叶子,说他总是白衣白面只会笑,也能勉强喊一声小白。
然而迦叶毕竟是天生佛陀,终有一日白日飞天,远离尘世,随即也摒除身上一切尘烟往事,自然也包括了螭吻。
阳曦峰的谷中从此只剩螭吻一个,感叹天生佛陀,真不思凡。
当初迦叶一笑,枯枝生的花还开满谷中,不曾衰退,却从未有过花香。
半紫半白的细碎花瓣,螭吻为它两面都取了名,玉紫,惜白。
他是龙九子里的小老九,辟火司水神的螭吻。
螭吻为谷中所有玉紫、惜白施法,不允花瓣开谢,永远是迦叶离开时模样。不允花瓣有汁,只余空壳模样,如同他与迦叶一处时的幻梦一场。
我听完这个故事,笑着回头,“你真信?”
楼熙淡道,“我自己便是螭吻,却从不记得有这么一段记忆,遑论这么个大好故事。不过传它出来的人,倒是挺有学识,编得也很像。”
我俯身拾起地上一丛花瓣,朝他洒过去,“那就当成一个笑话听呗。”
纷扬花雨里,楼熙笑得顽劣,“惜白,小白,同你很像,哈哈哈。”
我龇牙作恶形恶状,“我皮子就一个颜色,倒是你这模样,扔进染缸里染出个半紫半白才得其中三味。”
他假作嗔怒,“放肆!”说罢便一把搂住我腰身,上下其手大耍无赖。
我咧嘴,“禽兽!”
这是你同迦叶的故事,兴许半真半假,我却愿意相信。这里头的情分,我无从体会,只知少年单纯,没有心思诡谲,亦不会相互猜忌折磨。
现在同你一处也很欢喜。
离阳曦峰谷中盛开不败的玉紫、惜白已经过了两三日来。
我们回了昌州楼熙私下置的另一处庄园别院,里头倒是清静少人,又符合纨绔子弟素来的附庸风雅。
唯一让我有些云里雾里的,便是阿玉的意识似乎与楼熙常常混在一处。
他从不说自己从何处来,仿佛彻底忘了文劫舞难还有屈尊西海的天女容泽。一时自称本世子,叫我小白,做些犯傻无良的浪荡事,半点也不符合西海龙尊的身份优雅。
偶尔又记得我是夜熙白,唤我小白,性子跳脱又Yin晴不定,一时黑面一时稚笨,短短两三日时间,别院里的仆人无一不是每日兢兢业业,忐忑不安。
发现这个秘密,是回来的第二日。
清早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