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朝我摇头道,“在下虽无家室,却也非断袖,只是素来不大近声色罢了。不比白公子,所做之事更是出人意料。”
这人原来是个真道学,我心中嗟叹不已,钦佩之情更上几层楼。面上讪笑不已,心中嗟叹自己今日不禁说故事被踢成胡诌,现下更是折尽脸面。
好歹走了这么一阵还是到了摇光阁,我借机打了个哈哈,拉他坐上平时与楼熙小禽兽打双陆的软榻上。
陆陆续续有面光水灵的小厮进来端茶送水,桑问也不动声色继续挂一副柔柔笑意。
对于桑问,我心中着实有许多疑问。
如今我脸上易容背后的皮相同八极宫废院里的画中人如出一辙,而桑问又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迦叶本身,或者是迦叶三千化身之一,又或者同我一般,只是个与迦叶尊者长得相仿的倒霉鬼。
作为倒霉鬼,我可是赌上忘川边五百年仙龄,我与迦叶必定毫无任何干系。
若是前两种,夜兮白就是灾星降世,倒血霉。若是后一种,夜兮白便是吃饱了撑的虚惊一场。
不过试探还是必须的,故而有了之前我与他那一番东拉西扯。可如今我却只得这么一个讯息,那便是这厮平日生活真同和尚一般,六根清净。
只不过闲扯这么久,我依旧无法判断。
如今不比当年在西海,我一个独处于世,自然要处处防范,尤其这与曾经有揪扯干系的人与物。楼熙姑且不论,他是个纯粹的二世祖,而忘川谷中的哑仆原先是落魄乞丐,还有从前遇上过那些形形色/色的陌生人。
但是他们都不比眼前这位桑问兄台正悠然品茗,一脸云淡风轻,却让我全然摸不着底。
我不语,他不语,两人如同在比谁能不说话更久。
终于我憋不住,“打一把双陆如何?”
桑问凝视我片刻,眼中似有笑意,缓声道,“白公子原来还会双陆?”
我点点头,他亦是笑声说“好”。
同楼熙打过的那副棋盘很快被小厮送上来,桑问谢绝所有窑姐儿招待,只安安心心入了状态,握着棋盒一子一子将我堵死,又一子一子越过我的线,浑然不觉我目光怪异。
他是高手,甚至比当年阿玉不相上下。
输掉第十二把之后,我甩手瘫倒在软榻上,一副再也不欲动弹懒散模样,实则耍赖不想再班门弄斧。
桑问见我这样,打趣道,“白公子这就不想打了么?唔,也是时候了。”
我正自诧异看他,不明白这句“是时候了”是个什么意思,便见摇光阁的门扉被人推开,外头灌入一阵香风来,伴着楼禽兽轻巧戏谑的声音,“哎呀呀,白二你一早来了怎么也不着人通知我。”
楼熙?好巧不巧。
结果他将将进来,见到桑问便当场愣住。
“你……怎么也在?”
桑问松松笑道,“我不是呆在府中无趣么,便借外出诊治机会来瞧瞧你每日来此处见的妙人。一看之下,果然是个妙人呢,白公子,你说是不是?”
不该来的人闯进我平静生活,譬如桑问,该死该早夭的人却未死,譬如我,人终究敌不过命运的捉弄。
楼禽兽站在门边,显见是被吓愣了。桑问却端起手中又换好的茶,慢条斯理喝了起来,默不作声。我有些讪讪,老下心肠自顾自码棋子。
总之摇光阁里气氛十分Yin阳怪气。
不过楼熙表情百变的面容更是生动出彩,譬如恋jian情热被撞见,那叫一个唱戏花脸作朱紫青白纷纷色。
楼禽兽最终还是从容走过来,坐到桑问边上,探手取过桑问手里的茶杯,边往自己口中灌去便嗔怪道,“茶性虚寒,不是同你说过许多次么,不宜多喝。”
那难得正经叹息,那极少嘘寒问暖,那小娘子拈茶杯作态,我差点把持不住想冲上前照着楼熙脸上就是两拳。
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仙君动手打人,太有失仙格。
哪想桑问更是配合楼熙,伸手替他拭去嘴边水渍,又捏了捏楼熙白净面皮,见到楼熙疼皱了两道眉,他才柔柔笑开,“阿熙今日可是格外喜怒形于色呐。”
在我看来,他二人倒真似一对情深意重的好情儿。
合着桑问竟然不止脸皮是装出来的,连这性格为人亦是,方才这一路与我正经言谈,却原来是反摆我一道。现今这副Jing明内蕴,才是他本身。
“咳咳……”我支着手强行清清嗓子,以示摇光阁里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唔,大活神仙。
楼熙总算反应过来,也随着咳了两声,道,“话说,你们……你们是怎么结识的?”
我敲了敲手中棋子,道,“这位桑公子是贵府亲眷?”
桑问摇头,朝我轻眨眼睛,“不是哟,在下不过是个楼府住客而已,攀不上亲眷。”
我便怒了努嘴,朝楼熙满口胡诌,“我与桑公子,今日晨间在卖糖糕摊子前有幸结识。”
楼熙这才明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