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鑫宁愿小鬼子真刀真枪上来,冷不丁这儿一炮那儿一炮算他娘什么事儿?!
他骂骂咧咧个不停。
张铮咳嗽两声,拍拍他的肩,说:“行了,到你那边儿去。”
张金鑫顿住,清了清嗓子:“我其实有事儿想跟你说。”
他脸上全是土,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张铮从目光中分辨出他的严肃,皱眉道:“说,怎么了?”
张金鑫道:“前些日子我手底下有个兵到城里拿药,听人说了个事儿……我压根儿不信,他妈的这小子说的跟真事儿似的,弄得我心里也不踏实,我揍了他一顿,他愣是不改口。”
张铮沉下脸,“说。”
“新仪……回奉天了,他把当年你和孔晨的事儿捅上了报纸,孔家的人也跳出来——哎,反正说得很难听。”张金鑫撞了撞他的肩膀,“铮儿,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可能是那小子瞎说。要是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爸一定会告诉你的。”
张金鑫讪讪的闭上嘴。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在这种时候,张义山肯定不想让任何事分张铮的心。
张铮攥紧拳头。
“他还说什么了?”
“就这些,没别的了。”
见张铮冷着脸不说话,张金鑫叹了口气,说:“王新仪这小子不仗义,这个时候出来在兄弟背后捅一刀。至于,至于孔晨,铮儿,你不能怨她,当年确实是你不对,你说你爸你妈给他们家赔礼道歉不就得了,怎么后来还把他们整的在奉天待不下去,这真有点儿不仗义。”
孔晨的事这些年来一直是张金鑫心里的一根刺。
张铮看着他:“你和孔晨还有来往?”
张金鑫没有犹豫,点头道:“他们家后来那么惨,连好点儿的大夫都请不起了,我要是袖手旁观她这会儿连命都没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给孔晨送过好几回东西,她的一辈子算是让张铮毁了,张金鑫良心上过不去。
张铮心头涌上无数情绪,半晌,哑声道:“我得谢谢你。”
张金鑫“咳”了一声,说:“咱哥俩还用说这个。”
两人肩并肩靠在掩体上。
从讲武堂出来之后,他的神经一直绷着,很少像这样松懈下来,兄弟仍是兄弟,只是平日里有太多的约束,上级和下级,指挥和被指挥,或许将来他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但此时此刻,张铮觉得心头很暖。
“新仪的事儿,你怎么想?”张金鑫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膀。
张铮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老帅不会让他活下去了。”
张金鑫沉默片刻,摇头道:“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定有人逼他,不然他在意大利也能生活得很好。”
“你插手了?”
张铮心知肚明,张金鑫是个重感情的人,当初为了帮王新仪掩盖杀人一事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张金鑫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真想不通。你说咱们哥仨一块长大,他怎么就到了这地步了。”
张铮也想不通。
可再想不通,也改变不了现实。
张铮道:“往后只有咱们俩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挺酸的。铮儿,新仪是新仪,他的媳妇孩子没罪,我想,往后我还是会照顾她们的。”
张铮瞥他一眼,嗤道:“谁他妈也没说她们有罪啊。”
张金鑫哈哈一笑,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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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试探着开口:“光俊,你我是老同学,有什么话你尽可以直说,给自己留个退路吧。”
蒲光俊扭头冷笑:“哈,退路?”
青禾双手被绑在身后,他暗暗挣扎,绳子却越来越紧。
汽车行驶的不快,没有人留意到这辆汽车,大概有半个小时了……王永泽应该已经发现他失踪,只是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他。
青禾不知道蒲光俊背后是何方神圣。
日本人?
他很难接受自己的老同学在国家面临存亡大难的时刻与敌人勾连,但就目下形势,这个可能性最大。
青禾的心不断下沉。
他想的不是自己将会经受什么,而是他落入日本人手中,将会给张氏带来什么。战场上的事,他几乎一无所知,如果真的是日本人抓他,应当不是为了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消息,而是想用他来要挟张氏。
张铮远在千里外,张义山……他不觉得张义山会为区区一个青禾影响大局,张义山说不定会趁机再做几个演讲,一箭三雕。
汽车并未离开奉天城,只是在城中绕了好几个圈子,最后停在一幢公馆前。
车刚停下,便有两个彪形大汉打开车门将他扯了下来,推搡着将他带往公馆内部,青禾挣扎着往后看了一眼,汽车缓缓驶离,而蒲光俊下了车,跟了上来。
看到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