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真点点头,正想说什么,手机忽得震动起来。濮真看了眼来电显示,下意识地抿了抿嘴:“是濮川。”
濮真略带歉意看了看徐医生:“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徐医生扬了扬下巴,等濮真关了门,和善的眼神转移到温昇那儿。
“小鹤他从小学舞,16岁又去了法国,社交链一直断断续续的,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朋友’这个词。”
怕是“朋友”前还要加一个“男”字,温昇没胆子说,在心里小声补充的同时,却也看得分明:这位长辈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着难以言说的动容。
温昇用力地点点头,以一种近似承诺的口吻说道:“他真的很好。”
温昇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这样说的时候,宇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徐医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话归正题,问了些温昇一些关于腿伤的问题。
濮真的电话没有打多久,结束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温昇在交待病情。
“在那之后就有意识减少了激烈的腿部训练......”
濮真忽地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温昇没有说谎。
温昇和gggghost同为lo出身,风格却也截然不同。gggghost是慵懒中带着些游刃有余,而温昇的舞风则如本人般热情轻快,splits随便来,旋风踢说踢就踢,凤凰跪说跪就跪,整个就是一行走的弹簧Jing。然而在温昇恢复团体活动后,这些高难度的腿部动作明显少了很多。
这是温昇重新开始跳舞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每一次练习都标上了价码,他不得不一一计算,从此永远地失去了任性妄为的权利。
濮真在门口静立了会,抬手敲门,再进去的时候已然神色如常。
徐医生脸色不算太好看,然而对着濮真又发作不出来。她也算看着濮真长大的,小孩儿从小家境殷实,天资卓越,再加上性格内敛,因此小小年纪便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有了念想,有了欲望,不起波澜的眼底藏着隐秘而小心翼翼的期望,就像灰白色的画纸上晕开的明艳色彩。
“一般情况下不会反复,但梅雨季的时候是会有疼痛的可能,这段时间就要多注意些,减一点运动量。”
温昇习惯性地嗯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表情管理一下没收住,一副呆呆的,不太聪明的样子。过了会,像是上课走神错过重点又不敢让老师再说一遍的学生一眼,犹疑地问道:“意思是......我以后还能跳?”
“恢复到之前的强度不太现实,但维持你目前的运动量的没什么问题的,”徐医生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但是你自己觉得不太吃得消的时候就必须要暂停训练。氨糖还是要吃,恢复性按摩也要跟上。”
年纪大了果然还是喜欢花里胡哨的颜色啊,徐医生看着濮真眼中骤然升起的光,心中感慨。
温昇下意识地去搜寻濮真的目光,却又想起还有两个不知道他们关系的长辈在场,于是硬生生止住了,转而去看那扇窗。
温昇长达三十余年的人生中经历过无数的Yin晴圆缺,晒到脱皮的肤色会一点点白回来,被雨淋shi的衣服洗洗晒晒就能复原,大部分事情发生就发生了,对他的生活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然而凡事总有个例外,就比如今天。
天算不上特别蓝,云也只有稀稀拉拉几朵,半点也遮不住太阳。要不是有点风,在室外站一会可能就会出不少汗。说不上什么恶劣天气,但也没见得多好。
然而温昇却觉得,自己可能会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没什么特点的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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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温昇才知道濮真刚才接了个什么电话。
在濮真毫无波澜起伏的描述下,温昇并不如何困难地脑补出了一个哥哥跑到国外和嫂嫂旅游,留下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弟弟一个人在国内,双休天还要临时加班的悲惨故事。
他们来医院时开的濮真的车,濮真倒是想先把温昇送回去,可温昇巴不得濮真早点结束工作回去和他腻腻歪歪,哪里要他浪费这点时间。更何况宇青还在场,温昇几乎是用上了自己全部的演技,就差指天发誓他和濮真是日月昭昭铁血铮铮的兄弟情。
倒不是刻意要瞒着宇青什么,只是今天时机不合适。
如果要让宇青知道,至少应该挑个更正式的时机,由他和濮真一起上门坦白,温昇是这么想的。
“那我就自己回工作室了,我们......”温昇硬生生吞下那句“晚上见”,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尴尬一笑:“我们找时间再聚。”
濮真:“......”
他看了看宇青,又看了眼温昇朝他挤眉弄眼地样子,在维持了三秒近乎挣扎的沉默后,点了点头:“好,再见,有空常联系。”
和小男朋友约了个不算太正式的会,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还附带见到了久仰大名的丈母娘,如果宇青没有提出要送温昇回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