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嵩月笔尖一顿,大概是觉得不理人有些不礼貌,虽然之前他无视钟子宁的时候并没有这样想过,他还没想着要不要开口,那厢季时珹又说话了,“夏嵩月?”
微微上扬的尾调,像是在表达对那份表格的疑惑,又像是在表达“你为什么不理我”的疑惑,季时珹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在这低低轻轻的语调里,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和。夏嵩月被磨得没办法,没好气地说,“你瞎吗?报名表,照着填就是了。”
季时珹没再装傻了,等着夏嵩月填完了之后,就抽走了他的笔,夏嵩月回头瞪他,却见后者认真而专注地填写着表格上的信息,让他一股子气无处可发。
数学竞赛的初选在两周之后进行,每个班选两个名额,陈中秃千挑万选,选了季时珹跟夏嵩月,本来他是想要把名额给季时珹和钟子宁的,毕竟夏嵩月虽然成绩好,但是年纪小,怕他吃不消这样的压力,所以特意问了他的意见,但是夏嵩月倒是无所谓,就跟陈中秃说的一样,他年纪小,输赢什么的倒不是很看重,能够去体验体验反而是件好事。
报名表交上去之后,陈中秃跟他们说每天下课需要留一个半小时做做竞赛题,夏嵩月家里离得近没什么,季时珹住宿就更没什么意见了,由于竞赛的事情还没有敲定,未免其他同学觉得不公平,所以陈中秃叫两人先保密,等成绩出来了再说。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第一天开始留下来做题的时候夏嵩月只是借了老师的电话跟夏元庆说了一声不回家吃饭,没有叫刘阿姨准备饭菜,写了大约二十分钟,旁边的季时珹就起身出去了,夏嵩月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题目上去了。
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季时珹回来了,手里还带了两份饭和两罐可乐,他将其中一份放在了夏嵩月的桌子上,自己打开另一份吃了起来。
糖醋排骨,番茄炒鸡蛋,酿rou丸子,清炒豆角,都是夏嵩月平时最常吃的味道偏甜偏清淡的菜,夏嵩月举起筷子好半天都没动,季时珹侧过脑袋看了他一眼,问道:“不合胃口吗?”
“关你什么事情。”虽然嘴巴上不服软,但是夏嵩月还是开始埋头吃了,小口小口,就跟小姑娘吃饭一样慢条斯理,不过这话季时珹只敢在心里默默念叨,以免好不容易哄好的夏嵩月又炸毛了。
吃饱了以后,夏嵩月咬着吸管一边喝可乐一边做题,夕阳的阳光挥挥洒洒地落在窗台上,映在他浅色的发丝上,让他看上去异常乖巧,季时珹的速度要快些,做完了题之后没事干,就插着耳机玩起了游戏,但是玩得心不在焉,看了两眼身侧的夏嵩月,就忍不住试探般问道:“小同桌,你是独子吗?”
“嗯,”夏嵩月正专心做题,闻言没多想就回了,“怎么了?”
“那,”季时珹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紧,有些话不受大脑控制就这么说出来了,“你有没有想过有个哥哥?”
一听这话,夏嵩月便“噗嗤”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没想过,我不喜欢有个哥哥,太烦了。”
这倒是他的心里话,虽然他是独生子,小时候也没个兄弟姐妹跟他玩,可能是见惯了周睦阳他哥是怎么样欺负周睦阳的,所以他从小对哥哥就没有半点儿憧憬,宁愿一个人玩也不要哥哥,他一边写了个选择题的答案,一边反问道:“怎么,你想有个哥哥?”
刚才那一句话只是无心脱口而出,这会儿被夏嵩月再度问回来,仿佛是戳到了心底里那道不为人知的旧疤痕,季时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生出了几分戾气,他看着夏嵩月,眼底似乎翻涌出了一丝怨恨,又像是在透过他仇视着某个人,所幸夏嵩月这时候十分专注地在思考一道大题,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等夏嵩月写完了那道大题,季时珹已经低下头去打游戏了,许是那游戏太好玩,季时珹抿着唇,脸部线条绷得很紧,看起来格外冷漠,夏嵩月平时也爱玩游戏,猜测他可能打到某个重要关头,所以就没有开口打扰,好在过了七八分钟之后季时珹就放下了手机,夏嵩月的作业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跟他道了别回家了。
今晚的夜雨来得有些急,十点半的时候是小雨,十点五十分就下起了大雨,夜风吹在玻璃窗上,发出一阵阵类似于敲击的声音。
季时珹躺在床上刚翻了个身,耳机里就传来了来电提醒的声音,接听键一按下,张斐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今天怎么了?下午游戏打一半就不打了,傻站着被人砍了半管子血。”
“没什么,”像是想起了什么心烦意乱的事情,季时珹的语气里比平时多了几分清晰的不耐烦,“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止,”张斐然倒是习惯了他的情绪不稳定,也不觉得他无端而起的不耐烦是因为自己,所以并不在意他的语气,“只是想来提醒你一声,你爸要准备二婚了,连请柬都送上门来了,就在下个月周末,在虞山园摆了两百桌酒席呢,豪气不豪气?听我妈说,跟你爸二婚那个女的比他小十来岁,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本来是你爸的秘书,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上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