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言毕竟有一半E国人血统,身体素质也好,平日里的气色便白里透红,在人群中总显得抢眼。可现在这脸上活像是去了趟Yin曹地府,浑身散发着杀气,黑糊得如同锅底一般。
两个人都不敢站得太近,生怕被梁丘言此时散发的凌厉杀气给活吞了。
梁丘言平淡地回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
易解则似乎心情大好。虽说也和梁丘言一样沉默,但嘴角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的。他静静地跟在梁丘言身后,见前者猛然回头,便迅速做出一副深怀歉意的无辜状,问他是否要说些什么。
此时那块黑糊的锅底上又会被烫出两块红晕来,然后立刻恶狠狠地转了回去。
冯福依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锅大约是经不起烧的,放在灶台上迟早得坏。
“哎,”他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摆好设备、架好挡棚,拍着刘淇后背道:“你说,他俩是不是吵架了?”
刘淇咋舌:“啧,我看未必。要不然小易为什么这么开心?他总不该喜欢吵架吧。”
“那是为什么呢......”
“不清楚。小言不说,咱们也不好乱问。大概是小易惹到他了吧?”
即便头顶下着雨,让声音显得有些混沌,梁丘言仍然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又一阵窝火。
你们二位根本就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妈的,自己好歹是个正常男人,平时在公共卫生间里也是从未接受过嘲讽目光的。但是就在刚才!一个Omega,就轻易让我颜面扫地!!
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还帮他......梁丘言的五官又皱了起来。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言哥,”耳边传来易解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你肩上都淋shi了。”
梁丘言现在气得压根不想理他,听易解这么一说,忽然存心报复,顺手把伞向别处一挪:“那你和我一起淋。”
易解看出梁丘言生气,自知现在惹不得,于是温声道:“对不起,你别生气了......那种事,我真的不会......”
梁丘言睨着他。
“所以我还应该谢谢你啊,”易解眼底隐约闪着星光:“我记得自己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能背着家人躲在房间里......特别丢人。”
这是实话。少男少女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生理上某些事还是懵懂的。那天易解自己也记不清是受了什么刺激,眼见裤裆里鼓胀起来,束手无策,慌乱中也不敢和家人说,于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好些时候。谁来敲门都不应。
哈哈,傻小子。梁丘言被逗笑了,也想起自己那时候经历的尴尬。但他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于是侧过了身子。大概这些年易解都是靠自己硬忍着才解决的吧?倒也不容易。
但他家里为何没有人教?
易解稍松一口气,又道:
“而且......我的母亲不巧在那时患上了重度抑郁。一想到家里没有人能够安慰我,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梁丘言一怔,忽然觉得愧疚难当,又把易解拉进伞里。
“抱歉。你母亲......?”
“嗯,”尽管克制,易解的眼神中仍止不住泛起一些感伤:“是我的生母。她那时已经和父亲离婚近三年了,我被判给父亲抚养。她内心受创难以排解,染上了抑郁。”
梁丘言没有经历过这类事件,但也从旁人那里有所了解。离婚对孩子而言无疑是场灾难。而且那样深重的伤痕往往割裂在Yin暗处,养不好便要溃疡。虽然时间会使痛感淡化,但一经想起,当年那种畏惧和自卑仍会浮现。
对于大人来说,离婚或许是寻求解脱的方式。但看起来,易解的母亲应该是被动、受伤的一方。
“母亲到最后也没能等到父亲的探望。”易解紧咬下唇。
梁丘言抚摸着易解的头发,希望能安抚他的情绪。
“那你的父亲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他?”易解冷笑:“不过是个利欲熏心的负心汉罢了,对新欢百般顺从,哪里有时间顾及旧爱的孩子......有能力从家里独立出来之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梁丘言的心一阵揪紧。他终于知道易解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四海为家了。
“小易,”他想了想:“你、你别难过啊,我虽然不了解你们家里的情况,但我相信你说的话。既然家庭关系让你感到不适,那就尽情按照能令自己开心的方式生活吧。”
“你看,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么?”梁丘言笑道。
易解见他展开笑颜,心情也不觉舒畅了几分。
“不过......你会一直这样‘漂泊’下去么?”梁丘言忽然好奇。易解算得上半个艺术家,对旅行的热爱也是由衷的。但热情总有淡去的一天,他难道能够一直保持火种不灭么?
到那个时候,他又会去哪里?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