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笛冲过来要将人扶起,那张一贯没什么喜怒表情的脸上难得显出了清晰的怒意。秦笛双目紧盯薛眠,低喝道:“还愣着!打电话叫救护车!”
薛眠呆住了,视线完全定格在费南渡脸上,可那张脸被一只手遮去了大半,其余地方挂满了被雨水冲刷后变成一条一条的鲜红色的血线。
“打电话!”秦笛吼出了声。
浑身颤抖的掏出手机,“120”三个数字从没这么难找过,薛眠好不容易拨通电话,踉踉跄跄的报出了地址,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声,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呼吸急促得犹如被当场施以鞭笞刑罚的人。
秦笛两次想将人架起来,无奈费南渡根本配合不了,这一晚上所有的奔波一层层叠加累积,他身体已经消耗太多力气,早已经不堪重负。
费南渡全身瘫软的跪着,双膝着地,明明疼到都浑身颤抖不止了,可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空着的那只手在雨水中混乱的摸索着,它伸出、抬高,五指伸展又蜷起,像要抓住什么。
“薛……薛眠……”
“……别……”
“别走……留下……”
声音支离破碎,却仍不竭的呼喊着留下。
滚烫的热泪断了线,在脸上划下无数道水帘。薛眠两只眼睛哭得通红shi透,眼底一阵阵雾气浓到经久不散,像化不开的云。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死死咬着唇,几步外那个记忆中一直如高山仰止般巍然的人影轰然间坍塌在自己面前,而将这座巍峨高山击垮的、将他从云端拽落入地变成一地碎石的,却正正是他。
再不敢多看哪怕一眼,憎与惧纠缠,爱和恨相杀,他也走到了能承受的尽头。薛眠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爬起身,跌跌撞撞着不断后退,那道仓惶瘦弱的背影终于逐渐逃出漫漫雨雾,消失在了一天一地的濛濛大雨中。
而此刻。
他却在他的怀里。
费南渡拥着他,没有太收紧双臂,两人挨得也不算很近,至少胸膛和胸膛间保有着几寸的距离。他把手搭上薛眠的头顶,微微带力,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以为这样对方会好受一些。
薛眠并没有觉得好受,他只觉鼻子逐渐发酸冒泡,快被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给压垮了。
“要不要再喝点粥?”费南渡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思绪混乱着顾不上别的,薛眠没意识到这会儿自己是靠在对方肩上。他心乱如麻,又本能的需要这种依靠的感觉,便踏踏实实的靠着了。只是眼中目光涣散,没有聚焦的望着某个无意义的点,好久后才很轻很轻的开口说了一句话,也许是说给费南渡听,也许是说给他自己。
“对不起……我该拿什么赔你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
我出现啦,我又溜啦~大家吃好喝好,后天再见哦!(后天的内容估计不好过审,hhhhh自行脑补)
——爱你们~
---------------
第257章 迟来13
==============================
心猛的抖了一下,像被谁打了一拳,脏器迅速上行,一路蹿跳到咽喉口,又生生落回了胸膛里。
他说“对不起”。
他居然想给自己一个“赔偿”。
再是刻意保持冷静,这一秒费南渡也无法不动容了。他低下头,将唇贴近薛眠的脸,在他耳边轻带着呼吸声的一字一字道:“不要抱歉,我从没怪过你。”
如果他们没有重遇,没有这大半年的日子里一点一滴所发生的一切,薛眠想,或许有朝一日他像今天一样意外得知了这一桩,得知自己曾对对方犯下过那样的错事甚至罪责,他一样也会心有不安,一样会愧疚自责,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人性。
只是为什么现在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这半年的相处吗?
是太多回身处逆境,冥冥中一次又一次被对方所助,看他悉心照顾在跟前,无论自己的态度是冷是热、是好是坏,都那样无所怨言的付出吗?
是因为对方不经意间所展露出的那些真实可触的“好”吗?
所以原本心里单一的自责抱歉突然就变成了愧疚懊悔,越看自己越像个以德报怨的恶人,或像那条被农夫救起的蛇——多年前因缘际会咬了对方一口,两厢不欢而散,而今重逢,小蛇再次被农夫捡起,无微不至照顾良多,可心里惦惦念念、一直解不开的心结只是纠结于当初咬他的那口并非故意,是农夫犯错在先,所以如果他不先张口露出毒牙,那么被吞下肚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可薛眠却不知道自己当初那一口竟然咬得那么深,见血见骨,毒入九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内里情绪汹涌波动,薛眠走岔了一口气,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皱着眉,涨红的一张脸就压在对方肩上,手抵住一片坚实胸膛,下意识想推开点距离,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