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看着秒针走了几圈,开门下车。
离开前,白散说去买水,学校门口的小卖店不多,一边一个,他回想着白散走时偏向东边,直接锁定学校左边的小卖店。
傍晚,正是上下班高峰期,他站在马路边,等信号灯转绿,绵长的车流一闪而过,再次止息时,他欲提步,抬眼便见白散迎风走来,手上拿着几张碎纸片。
北城柔长的黄昏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朋友小小一只,并没有看到他。他走路时视线偏下,喜欢看地面,是个不好的习惯,要扳一扳了。
见到小朋友虽比预料的要晚一些,但好歹回来了,江岸松口气,随即眉目一沉。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浅色的衬衫染上了一片灰迹,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回到车里,白散钻进后排,垂着脑袋一声不吭,把新买的一瓶冰镇榴莲味气泡水递给江岸。
水是冰的,能缓解燥热。只可惜现在的太阳渐渐下去些,并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江岸接过气泡水,并没有打开喝,视线落在他耷拉着的脑袋上。
“抬起头。”
白散惯性按照江岸的指示去做,脑袋刚仰起一点,嘴角无意识微微张开,一阵抽疼,瞬间他又垂下脑袋,扭了扭身体缩起来,一动不动装鹌鹑。
好在江岸不是很强势的人,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江岸伸手捏住他下颌强硬抬起。
白散一滞,呆呆地望着江岸微沉的眼,接受打量,浑身都僵硬。
半晌,江岸松开手,扯了扯唇,“打架了?”
白散不语,默默往另一边车门挪了挪,这个时候的江岸有点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阵发虚。
其实是做好事。
但白散不太敢这样说,虽然江岸平时看上去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开嘲讽。一如之前林光Yin第一次跟校外的人打架,不知底细,叫白散去热场。
结果一言难尽,白散被提着铁棍的社会人一吓,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瞅着铁棍砸上来了也不躲,腿软,半天走不动路,最后还是打了胜仗的林光Yin主动和解,麻烦对手跟他一边扶一下白散,把他送回去。
面子里子丢尽了,不想也罢。
江岸见他不想说话,也不再多问,打了方向盘,直接开车回家。
“我今天晚上的机票,十一点走。”
白散扒拉着椅背,点点头,之后反应过来江岸看不到,又小声“嗯”了一下。
难得的意料之中的事。
过了两三分钟,他察觉可能有点敷衍,捂着脸,干巴巴地加了句,“注意安全。”
隔着椅背,白散看不到江岸现在是什么表情,但车内小小的空间,却把他极轻的一声哼笑传到耳边,盖过一切。
这回,不光脸颊,白散把发热的耳朵也捂了起来,他觉得他只有两只手,完全不够用。
拐过转角,一条从未经过的街道,江岸在路边停了车,走下去。
白散捂住整张脸的手指微微分开一点,从车窗探出小半个脑袋,偷偷瞄了一眼。
药店。
他悄悄碰了碰嘴角,疼得一颤,手轻轻按了按肚子,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视线落到一旁几张被撕碎的海报上,额头轻轻撞了几下椅背,有些侥幸地想着,还好拿了回来,值了。
几分钟后,江岸拿着一袋药上了车,再次驶回到熟悉的街景,快到家前,他不经意开口。
“暑假有什么计划?”
白散还真的没想过,按照历年来暑假和寒假的习惯,无非是看书,刷题,闲暇时间再打打战场。
但现在高考已经结束,他的匕首也出给了别人,实在没什么可参考的习惯了。
大概就是每天遛遛小nai狗,闲来无事,看看江岸收藏的电影、书籍,平静地度过这个暑假,直到进入大学。
显然,这样的计划称不上计划,连一个目标都没有,可以称之为老年生活了。
大抵是白散沉默的时间过于长了,江岸屈起手指惬意地敲着方向盘,给出建议。
“要不然,你去报一个散打班吧。”
“——阿?”
散打?
白散是真的惊住了。
“嗯,”江岸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讲,“不喜欢?或者跆拳道,空手道,泰拳,拳击……”
江岸是在很认真地询问白散的意见,考虑可行性。
然而,他越是这样,白散越怕,他以前跟林光Yin上过这类课,只是旁听一节,但他深深地明白这,他去不是学的,而是挨打的。
这同样是一件羞耻度爆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
白散闷着脑袋,手指划过一旁呈现弧状的海报边缘,支支吾吾解释。
“……我不喜欢打架的,只是刚才在小卖店里,这张海报好好地贴在墙上,就有人把它扯下来,撕成这样……很,很过分。”
已经到了家门口,两人都没有下车,江岸并未催促